林局長獨自一人開車來到了市人民醫院。
剛才接到了王逸的電話,接聽了之後,首先是王逸的質詢。
“你是不是想害死張大智?”可以聽出來他聲音裏的絕望,悲傷,憤怒,幾乎毫無生機可言,就連憤怒的怒火都是冷色的。
林局長表示什麼都不知道,無緣無故地躺槍,讓他不知道從何說起,又從何解釋起。
“你等會兒,我到了醫院去再說。”
至少現在張大智還沒死不是麼。
直奔醫院最後一棟樓的頂層,ICU3號病房,王逸兩手抓著頭發,胳膊肘支在大腿上,坐在病房外麵的長椅上,臉色難看雙目無神。
林局長沒帶傘,下車之後被大雨淋了一下,西裝肩膀上還殘留著水珠,頭發濕漉漉。
他快步走上去,禮貌地向站在王逸旁邊的老李握手,沒想到老李居然對他不理不睬,兩隻手環抱著冷眼相看。
林局長一米八的大高個子,伸著手愣在原地好不尷尬,見王逸也沒有準備和他說明情況,就貼著病房門,通過門上的玻璃向裏麵看去。
病房裏麵,張大智安靜地躺在巨大的病床上,鼻孔裏插著兩根管子,眼睛上蒙著白色的繃帶,旁邊放置著一台心率機,上麵緩慢地起伏著一條白色的線。
張大智的臉上已經被擦幹淨了,脖子和臉蛋上露出了蒼白的皮膚,烏黑的頭發披散著更是襯托出皮膚的慘白。
王逸緩緩地開口了,不同於剛開始電話裏的急促,現在顯得死氣沉沉,帶著沙啞和鼻音。
“我希望,你過來不是單純地看戲的,林局長,我希望你能給我個解釋。”
他靠著長椅的椅背,兩隻手緊緊地握成拳,為了表現地冷靜,故意地把手臂癱軟下來,沒有戴眼鏡,翻著眼皮向上看著林局長。
王逸的眼睛現在一點都不漂亮,這個樣子露出了大片的眼白,額頭上紛亂的頭發有的因為雨水粘到了一起,配合上僵硬的麵部表情,比張大智還要像一具屍體。
林局長深吸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兩隻手插在口袋裏,說道:“我不知道……”
王逸的身體抽搐了一下,可以看到他的咬肌一鼓一鼓,脖子一梗,隨時都有衝上來拚命的跡象。
林局長連忙繼續說道:“我可以保證,出現這種情況和我無關,但是,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助,我都可以滿足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保證下來,給予幫助,完全是分外的事情,王逸一個光棍大學生,沒有家庭背景,沒有錢,沒有貴人相助,自己完全不用和他囉嗦什麼。
但是看到了張大智憔悴地睡在病床上,就立馬聯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同樣都是變身的,前幾天還在懷疑,為什麼一個副作用都沒有出現,現在張大智出事了,那是不是代表林雋也會出現同樣的情況?
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聽林雋說過。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不是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嗎?”王逸嘴角僵硬地一勾,失落地垂下了眼簾。
林局長忍不住又看了看裏麵張大智的樣子,見門外貼著一張卡牌,上麵寫著主治醫生“徐瑞”。
他站在這裏,頗有些不自在,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了錢包,老李臉色古怪地看著他的動作。
林局長身上沒有帶多少錢,隻有三張一百,以及一些零碎的小錢,本來習慣性地想先拿一點撫恤金,以後再找機會把張大智的醫療費報銷掉。
這也算是他目前覺得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三百塊錢在現在這個場景下實在有點尷尬,給王逸算什麼,這點錢又不能充當張大智的醫療費,現在張大智還在昏迷中,給三百塊說是買補品的話,給誰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