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這個帝國最灰暗的角落。
斑駁的鏽跡,順著鎖鏈,爬上了我的手腕。
血漬,汙穢,慘叫,哀嚎,是這裏的特產,這是一個沒有陽光的地方,也隻有在被押出去幹活的時候,我的身體才能感受到那麼一絲溫暖,至於一天幹活回來之後,晚飯就是些早已涼了的粥,說得再現實點,就是把涼水倒進剩飯裏拌一拌,有時候運氣好一點,能拿到一個溫熱的饅頭,還能拿到半個蘋果,能勉強吃個飽,但遇到的次數實在是太少了,更重要的是渾身的酸痛,吃飯都是煎熬。
這裏是電製人的工廠,而我們,就是電製人的失敗品,這裏有的人,是因為電製不完全,身體機械,根本不會有人來購買,有的人是因為文件傳入失敗,比如說我,工廠產出的都是質量極高的電製人,相當於使虛擬人物直接來到現實,不能有一點點的瑕疵,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成為了人類,但是因為製造時音樂文件傳輸錯誤,除了唱歌需要背歌詞和學習跳舞之外,我和別的電製人毫無差別,換句話說,我已經是個正常的人類了,但就因為這麼一丁點的瑕疵,我還是被扔到了這裏,成為了任人買賣的奴隸。
我們的價格很便宜,普遍下來比較強壯的最貴的也就幾十個金幣,像我們這些身體跟不上的,要麼就是最後活活累死,要麼就是被別人十幾個金幣甚至幾個金幣就能買走,帝國是不管電製人的死活的,和那些上市的電製人相比,我們一文不值。
“老爺,請。”又有人來看貨了,當然了這裏的貨是指我們
“嘖,烏煙瘴氣。”那人在門口用厭惡的語氣說了兩句,向裏走來,說實話,我是很不喜歡那些有錢的大爺們來這裏的,他們會用他們那肮髒的錢往我們身上砸,不過我每次都會默默地把錢撿起來,為了將來如果有可能,還要靠它活著出去。
“恩……長得還算清秀,貌似做的還不錯,不過······”那人走到了我的牢前,我很是緊張,在這裏被選中了可不是什麼好事,那意味著我要一輩子都淪為家奴。
“不過說到底還是個廢物”那人語氣一變,手指一抖,一個金幣準確無誤地砸在了我的眉心上,世界便從昏暗,進入了黑夜。
等我再醒來時,是被人用冷水潑醒的,原因很簡單,又該幹活了,默默收好那一塊金幣,看著那塊從破衣上扯下來的布中的那一點錢,這是唯一一塊金幣,還有十四五個銀幣,我不禁苦笑,這樣下來,我何時才能自己走出這個地方?
腳鐐在幹活的時候是可以摘下來的,還可以有自己休息的半個小時,我經常會趁這個時候,去洗一洗我的衣服,那件穿在外麵的血跡斑斑白袍子洗不洗是無所謂的,貼身衣物盡管隻有一兩件,但還是要洗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再怎麼平,我的性別也是不會錯的。
“言和,聽說明天有個拍賣會,你說,會不會有個白馬王子來把我買走?然後給我買一件特別特別漂亮的婚紗,讓我做他的妻子?”和我講話的也是一個女孩子,就關在我的隔壁,叫做林弦,能唱能跳,一頭瀑布般的紫發,笑起來十分可人,但是有一隻眼看不見,也被扔到這裏來了。
“誰知道呢?聽天由命吧。”
我和她的對話很短,因為又要去幹活了,女生兩天才幹一次活,但實際上那個任務量讓女生一天做下來,壓根就不是躺一天就能恢複得了的,加上那樣的夥食,要不是一直抱著活下去的希望,我真想一頭栽倒,再也不要在一桶涼水和渾身酸痛中醒來。天色逐漸到了正午,我放在石頭上的衣服已經完全晾幹了,我也差不多了。
大概又過了三個時辰,我再次暈倒。不是說因為我缺乏能力,而是因為實在是餓,還有虛弱,就像那沒有遇見伯樂的千裏馬一樣,食不飽力不足,最終隻能駢死於槽櫪之間。不過沒過多久我又醒了,怎麼醒的,我不想再說了,看管我們的人似乎總是看我不順眼,見我隻是睜開了眼卻並沒有起身的意思,於是一鞭子揮來,這個時候沒有小說裏的英雄救美,隻有那實打實抽在我身上的鞭子,和我背上的一道嶄新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