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巔峰是成功,成功的頂峰是寂寞。”梁炎一邊開車一邊自語。
砰!嘩啦!
汽車撞到了一堵石牆上,發動機艙被擠壓進駕駛艙。
由於沒係安全帶,梁炎的頭瞬間撞在方向盤上,鮮血直流。
身體被嚴重變形的駕駛艙擠壓著,車門被巨大的衝擊力撞開了,吊在扭曲的車體上,玻璃碎末堆滿前台。
內髒被壓迫。
梁炎掙紮著,腿動彈不了。
再用力,腿能動了。
但鞋子動不了,他慢慢把腳抽出來,襪子卻留在鞋子裏麵。
赤腳站在路上,冰冷的感覺傳遞到大腦,梁炎的意識稍稍有些恢複。
額頭上,滲出的血模糊了他的視野。
夜色下的、石牆對麵的雙塔,被巨大的黑暗籠罩。
仿佛兩根擎天魔柱,兀立在蒼穹之下。
石牆這邊繁榮的景象與對麵雙塔的黑暗與孤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雙塔是他主持開發的最高建築,也是這座城市的地標建築。
“雙塔最終還是失敗了,隻有不到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一直是他耿耿於懷、引以為恥的數字。
冷風吹來,他搖搖頭,踉踉蹌蹌地朝對麵的雙塔走去。
身後的汽車突然燃燒起來,火焰升騰,巨大的熱浪猛然襲擊而來,仿佛要將他吞沒一般。
身後傳來烈烈的火焰聲,火光照亮了視野。
路上並沒有行人,深夜的公路上寂靜無比,隻有烈烈的火焰在燃燒,他回頭看看燃燒的汽車,有些後怕。
頭依然昏昏沉沉,額頭上血仍然在流。
他隨手一擦,裹了裹風衣,結痂的血塊冒著鹹鹹的腥味,夾雜在酒氣中。
手伸進衣兜,大尺寸的note還在。
酒氣已經下去了大半,視線依然很模糊。
梁炎揉揉眼睛,視線更模糊了
額頭的劇疼讓他明白,這次或許不能僥幸逃脫警察的追究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次算是濕透了。
冷風吹過來,腦子裏想起的,反倒是一些無足輕重的事情。
“將來我要在這邊建最高的大樓,兩座,就像美國的世貿雙塔。
讓荒地變成城市,讓雙塔成為城市的地標,我們天天看著……”
他人眼裏,他已是完全不會被打垮的地產巨頭,是成功的象征。
他本身也這麼認為,可此時此刻重返故地,他才慢慢地理解,雙塔雖是地標,畢竟是失敗了啊。
雙塔地標是他一生中最致命的敗績,他的命運也隨之分野。
他的初衷是想讓所有人都住進高樓的,可是不到百分之五……
慘敗的雙塔開發案,也不是不可補救。
隻要大幅降低房價還是能夠賣出去的,降價對於如今的他而言,也不算什麼。
可是為何一直沒有降低呢?
一是他認為降低房價就是承認失敗,他始終不認為自己失敗了。
二是由於沒有效益而故意繞過了,他始終相信總有一天會售罄的。
如今想起來,許多東西認為是記得的,其實遺忘了,許多東西認為忘掉了,其實卻又記起來了……
當年的那些哥們、夥伴、想要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的期冀、鄭重許過的心願、走過的崎嶇路……
燃燒的火焰很晃眼,心緒繁雜。
梁炎在路邊馬路牙子上坐了下來。
伸手在身上的衣袋裏摸了幾下,隻有那大尺寸的note。
大尺寸的note是去年生日時,蘇若彤送給他的。
前者很懂他的喜好,在note裏麵放了兩張二T的手機內存卡。
一張存放電子書籍。
這些書籍是蘇若彤花了六個月的時間才整理完畢的,涉及門類繁多,種類齊全,可謂世界圖書館。
另一張內存卡放的是他們的一些照片。
以蘇若彤的美圖為主,香豔辣眼。
更多的是他們開房時的激情影片,也夾雜著一些***與歐美直進直出的類型,也是式樣繁多。
此刻,需要一根煙,需要蘇若彤在身邊。
有人遞給他一支煙。
那人穿著一身西裝,戴著無框眼鏡站在一邊,其實用不著抬頭也知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