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完美的連環計。
車廂裏麵飄著淡淡地血腥味和濃濃的藥水味,軍哥肩頭的傷勢經過簡單的包紮處理,已經是止住血。小車隊過了鷓鴣江後,立即從二橋轉入江濱路,往青幫的一個私人小醫院開去,畢竟在剛結束的火拚中,跟著軍哥的11個人,死了7個,剩下的3個也是身負重傷,需要緊急治療。當然,這些人是不可能送去市立大醫院的,如果真的去了大醫院,估計不用十分鍾,老派就會把他們全抓了。
“三叔,人手調集要快。等下處理好受傷的兄弟後,馬上帶人去拉堡,在那裏躲避一下。我估計老派很快就會找到我們頭上。”軍哥有點疲憊地吩咐道。
“好的。”三叔拿起手機,一連打了幾個電話出去,把事情安排好了。
這隊由三輛黑色桑塔納2000組成的小車隊,在淩晨寂靜無人的江濱路上飛快地跑著,幾分鍾後,車隊穿過文惠橋底,進入市中心範圍。快要到柳江橋底的時候,一輛藍色的客貨兩用車從培新路的陡坡直衝下來,一下就擋在了小車隊的前麵。
開在前麵的第一輛桑塔納2000刹車不及,一頭撞在貨車的尾部,車裏的人基本被震暈了,後麵兩輛桑塔納2000急忙刹車,方才在刺耳的刹車聲中避免了連環相撞的慘劇,但是第三輛車還是不可避免地在第二輛車的尾部撞了一下。
軍哥和三叔坐在第二輛車裏,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有點頭暈。但是,他們沒有往壞的方麵想,以為隻是一起普通得撞車事故。畢竟這裏是市中心,水上派出所離這裏也隻有幾百米遠,他們不會想到會有人在這裏對他們下手的。
“去,媽的,把貨車司機給我往死裏打。”軍哥的肩頭因為剛才的緊急刹車被撞了一下,痛得全身都麻木了。
輛輛桑塔納2000下來了五六個人,罵罵咧咧地往闖禍的客貨兩用車圍了過來。而離撞車地方不到一百米的王懷也被這起車禍吸引了目光,往這邊望過來。
喜歡看熱鬧是國人的天性,王懷也不例外。
可是,有些時候,熱鬧也不是那麼好看的。
從客貨兩用車的駕駛室跳下兩個身穿藍色工作服的人,兩人都帶著帽子,讓人看不清他們的麵目。這兩個人下車後迎上了從後麵桑塔納2000下來的幾個人,抬手就是兩柄帶著長長消音器的短槍,在令人恐怖的微響聲中,從桑塔納2000下來的幾個人都被射倒在了地上。王懷被嚇到了,渾身打了一個冷戰,想也不想馬上就從護欄上方跳了下去。護欄下麵是夾胡桃的樹叢,離上麵有護欄的堤壩有差不多三米高。
王懷落到地上,馬上就地打了一個滾,消去跳下來的衝力,然後顧不得被樹枝刮破的手臉,找了一個隱秘的黑暗的地方躲了起來。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好歹王懷也是混過的,知道自己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情,對方居然有槍火,他不趕快躲起來才怪。
這邊軍哥雖然是痛得厲害,但是自己的幾個手下被人用槍放倒,他還是看得見的,當下他說:“三叔,殺手。”說著就要從後座擠進前座,準備開車離開。對麵兩個殺手的動作很麻利,抬手對著軍哥的車子就是幾槍,把擋風玻璃射成了碎片。
“軍哥,我拖住他們,你快點走。”三叔把軍哥從另外一側拉下車,把他推向護欄那邊,然後用沙滾對著殺手的方向轟了一槍。
清脆的槍聲震耳欲聾。沙滾殺傷麵積大,但是射程不遠,可也把兩個殺手嚇了一跳。
“媽的,老莫,點子有來複槍。”小李和老莫手腳靈活地躲到了損壞的桑塔納後麵。還是老莫有經驗,聽出槍聲不是真正的來複槍,說:“假的,自製武器。”
三叔可不管那麼多,他對著躲在損壞的桑塔納後麵的兩個殺手開槍猛轟,二十號獵槍彈把那輛損壞的桑塔納的車身打得傷痕累累。這裏離派出所隻有幾百米,他有信心可以拖到老派趕來,這樣可以保住軍哥一條命。
軍哥眼睛有點酸澀,他明白三叔的意思,心中也明白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當下翻過護欄,跳下堤壩,往水上派出所方向跑去。他也清楚,隻有到了派出所,他才是安全的。
老莫躺到地上,從桑塔納的車底望過去,看見了三叔的腳。他心裏鄙夷地笑了一下,暗道對方沒有經驗,抬手對著三叔的腳部連開了三槍,槍槍擊中目標。三叔在淒厲的慘叫聲中倒了下來,立即被老莫的槍彈結束了生命。
“追!要快!公安馬上就要來了。”老莫低喝了一聲,人馬上往護欄方向跑去。小李動作也不慢,跟了過去。
從護欄上伸頭一看,就看見有一個人影在黑暗中狂奔,老莫抬槍瞄了一下,打了兩槍,沒有打中,他和小李兩人也跳了下去,緊追了過去。
軍哥一聽道三叔的慘叫聲後,就知道他完了。當下他拚命地沿著河堤往水上派出所方向跑,後麵兩聲子彈的破空聲從他身邊掠過,他就明白那兩個殺手追了過來。他這時候也明白他自己是凶多吉少,當下他把掛在胸口的一塊金牌扯了下來,又把貼身衣服口袋的一本小記事本掏出來,撕裂了一塊襯衣的小布,把這兩樣東西包起來,往黑乎乎的夾胡桃樹叢中一砸,人繼續往前跑去。
他人可以死,這兩樣東西可不能落到對方的手裏,這是他和青幫的一個秘密。同時,他心裏還是有一點祈望的,就是給他逃過這一劫,再回來找回他剛才丟掉的小布包。
王懷蹲在夾胡桃的樹叢中,用手捂著鼻子,忍受著夾胡桃樹刺鼻的氣味,也在祈求老派快點趕到。在他看來,時間從來沒有這麼漫長過。
不久,他聽見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跑了過來,不一會兒他又聽到子彈掠過樹枝的聲音,身上的冷汗越冒越多。沉重的腳步聲從他身邊跑過,跟著一樣東西砸到了他頭上,感覺是一個布包。把王懷氣得心裏直罵娘,卻是一動不敢動。
跟著,有兩個矯健的腳步聲從他身邊經過,追了過去。不一會兒,就聽見刺耳的警笛聲響了起來,還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喝罵聲,跟著就是槍聲大作。
王懷顧不了那麼多,把落在他麵前的布包撿了起來。在關鍵時候被扔出的東西,一般都是好東西居多。
過了兩三分鍾,槍聲停了。四麵八方的警笛聲漸漸由遠及近,王懷知道110警察趕到了。
在離水上派出所門口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軍哥背部朝天地趴在地上,背後有幾個彈孔正在泊泊地冒著鮮血。他的一半臉浸泡在血中,雙眼暴瞪,顯然是死不瞑目。派出所的門口也倒著一名老派,在他身後的值班室的牆壁上,有幾個剛剛形成的彈孔。
這一夜,是一個瘋狂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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