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的夜風吹來都可以像刀片刮著臉深深的疼痛,我忍不禁把臉往毛衣裏攏了攏。喝過點小酒的我很愜意地伸了伸懶腰,看見不遠處的謝哲於。他背對著我,仰頭在看天?
正所謂酒壯慫人膽,我借著未散去的酒力想從背後嚇唬他。輕輕地踮著腳向他一步一步逼近,“噌”火光乍現,之後一個紅色的小光點亮起在他指間,我看著他往嘴裏送了一口,一股白青色的煙飄向天空。準備嚇他的我一下子沒了興趣。
“你怎麼抽煙啊?”我抱怨著,更多是不解。
他聞聲轉過來看見是我一驚,跟著戴著手套的手上煙灰掉了下來,“你怎麼出來了?”
“什時候學會的抽煙?”
“分手後。”他看了我,繼而轉身又往向不遠處的某一處看去。
嗯?分手後?“是我們?”
“嗯。”淡然的口氣比這寒冬臘月都讓我顫抖,隨後他又說,“你想看煙花嗎?”
“煙花?在這裏?”
他把手中的快燃盡的煙頭往地上一丟,上腳踩滅了。“不,你看那。”他伸手指向他剛剛看過去的方向,我順著看去,是一條樓梯。不是台階,而是鐵架子需要一檔一檔往上爬的。“我覺得這應該可以順到天台。你要上去看看嗎?”
不知道是真想看煙花,還是想驗證他說的是真的。鬼迷心竅的我回了一個“嗯”。
梯子不是很好爬,為了配合今天的party我還穿了高跟鞋。“來吧”謝哲於一手抓著鐵檔,全身已經站上了樓梯,另一隻伸向我,我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裏,抬頭看見他衝我一笑,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齒,像這黑暗中的明燈,更像璀璨的星辰。在謝哲於的幫忙下,我們來到了酒樓的頂層,一個天台,在這裏可以望向遠方,不夜城的J市燈火通明。
周圍冷風陣陣,我們誰都沒有開口挑破這靜謐,謝哲於轉身點起了一根煙,一口又一口的青白色煙氣彌漫在我們周圍。
“為什麼學抽煙?”我的印象中謝哲於仍然是那個幹淨、陽光、網球場上奔馳的男生。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已經變成別人口中的老板,多少女人心中的潛力股,但是我一直認為無論再變,煙草這東西我始終無法與他聯係起來。
“那時候到了X市,我沒有任何學習的興致,每天都隻是想睡覺,上課睡回寢室就躺床上睡。期末的時候本想就掛科唄。可是家裏一直期待著,媽媽每天都來問會不會拿到獎學金?會不會有機會出國?可一學期我什麼都沒聽過,一看書我就頭疼,很疼,很疼~”他說得很激動,猛抽了口煙,“我真的好痛苦,很痛苦!小星,你知道嗎?這裏”他指著他的腦袋,“這裏那時候好像要爆開了。”我看著他的手指著腦袋,眼睛布滿了紅色的血絲,我的心也布滿了血絲,像被一隻手握緊。“後來,有人跟我說抽煙可以麻木神經,我就抽了,果然好一點了。”
“為什麼不聽課?”
“為什麼?”他聽了睜大眼睛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怪物,哼地冷笑一聲,又抽了口煙,“為什麼你不知道嗎。”其實我明白,接下來他更像是在諷刺,“我那時候每天都在想我的好女朋友真會演戲!我們分手的前一天還一起有說有笑去吃晚飯,結果後一天就……”他又冷哼了一聲,比這十二月的天氣還低下幾度。“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她要去C市,她說她不玩了。玩?我們感情她都是在玩嗎?”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我因為激動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刮了我一眼,把我猛地甩開,我踉蹌地後退。他則往前走了幾步,又點燃了一支煙,“騙子!你現在玩得開心嗎!到今天還要讓我來看你的幸福!”他突然轉身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半提著把我拉到他的麵前,麵麵相蹙,抓住肩膀的手逐步加深,煙上的火星被風吹到我的臉上,我“嗯~”一聲吃痛叫了出來。但他此時根本不管不顧,“到現在的結局你滿意嗎?”我看著他,我們麵與麵之間隻相差十厘米,呼出的氣都可以在彼此臉上來回。他現在像一個失控的吸血魔鬼,眼睛激動得發紅,鼻子也在寒冷中凍紅,“到現在!你!還!不!肯!說!為!什!麼!嗎!”他緊緊地盯著我,一字一字從牙縫裏擠出來,我都害怕此時他萬一太激動會不會把我從天台上推下去。我看著他,這麼近距離看著他,像以前一樣的麵容隻是多了些成熟,這麼熟悉又陌生,千言萬語卻壓在喉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