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八歲,曆經磨難與考驗,隻為到達她的身邊,心中自有些不甘與怨氣。而她,還隻是個三歲幼齡的懵懂孩童。
初見,陽光正好,合歡花開,她盤腿坐在一朵了無生氣的花前,自言自語。他忍不住好奇,便問她在幹嘛。
“丫頭在和小花說話呢,她不開心。”
軟軟糯糯的語氣,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神瞬間俘獲了他,“她為什麼不開心呢?”
小丫頭指了指不遠處的主屋,有些生氣地說道:“他把所有的蝴蝶都趕走了,小花沒有朋友了。”
他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隻當沒有聽懂,“你不是小花的朋友嗎?”
“啊,是哦!小花有丫頭呢!小花有朋友的,小花,小花,別不開心了。”
看著自稱丫頭的小女娃手舞足蹈的樣子,他的心情也明媚起來,暫時忘記了那些血淋淋的傷痛。“丫頭,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丫頭就叫丫頭啊,哥哥你可真笨!”
封梓楓想起三歲小女娃嫌棄的神情,不由好笑,他怕是一輩子也忘不了了。隻是其中淡淡的苦澀怎麼也忽視不了,與她相比,他還是幸運的。也許,是從那時起,他便決定好好待她。
此後,她是他的主子,他是她的侍衛,總角之宴,在花開花落中提早結束,此後,花期不遇。
越明年,他雖不忍,卻也阻擋不了既定的命運。雲蓮墨終於出現,戳破了丫頭還沒來得及營造的美夢。
封梓楓始終無法明白,那人怎麼那麼篤定不會出什麼差池。想不通,他便置之腦後,彼時的他,更為擔心丫頭是否能接受那些被強行告知的東西,畢竟,再天賦異稟,也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
起初,丫頭很沉默,連帶著對他也疏離起來,他隻能更為小心翼翼地陪著她,生怕出什麼紕漏。好在,丫頭恢複地很快,仿佛那個人從未出現過一般,他高懸著的心落下了大半。
那一年,多變。原本對其聽之任之,放任自由的主子忽然重視起他們來,給丫頭請了夫子不說,他這個侍從也有了專門教授武藝的師傅。隻是丫頭對學習表現的很排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說,連絲毫應付的心思都沒有,整天漫山遍野地跑,自得其樂。
他倒是很努力,隻可惜師傅自身便學藝不精,無可奈何,他隻有先受著。如此又是三年,終於鼓足勇氣請求更換師傅,他名義上的主子含笑點頭應允了。
而丫頭,繼續沉偭於山色,觀落霞與孤鶩齊飛,賞秋水共長天一色,好不自在。她的阿叔,也就是他的主子冷眼看著,並不橫加幹預,想是正合他意。
封梓楓深知一切皆是表象,他很努力地維護著,為自己,更為她。此後,他是她的師,她的友。而她,是他唯一還想在乎的人。在這個能吞噬一切的人世間,焉能不互相取暖?
流光容易把人拋,在櫻桃青紅輾轉,芭蕉枯綠更替中,丫頭終還是長成了大姑娘。封梓楓頗是欣慰,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
兩個月前,丫頭抱著將其養大的人的胳膊撒嬌道,“阿叔,話本裏總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丫頭很羨慕,所以,就叫步璃吧。”
於是,丫頭有了名字,為步璃。雲蓮墨得知丫頭自定名為“步璃”時,眸中的陰鬱如化不開的濃墨,封梓楓雖不解,也沒開口詢問。他知道不會聽到他想要的答案。何況,這些於他來說,很無關緊要。
封梓楓為步璃掖了掖被角,“你若不離,我必生死相依,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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