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七日,晚八點,夜幕降臨的“五好街”華燈初上,衣冠楚楚又疲憊不堪的四男一女乘電梯來到了位於“痞堡”C座5層的紅星酒吧,守在門口的男服務生阿寶急忙上前,恭敬地將哈欠連連的五個人直接送入1號包廂。
“小麗娜,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演藝圈可是個非常可怕的地方!”剛剛坐定,麵相忠厚又快人快語的寧銳導演,便給對麵穿著一身名牌的小姑娘來了個下馬威。
“我知道,我不怕。”肖麗娜以一種一貫的與她20歲的年齡極不相稱的老道和成熟應答道,“我從小就喜歡唱歌,也看了不少八卦新聞,娛樂圈的那點事我都知道,我作好了應對一切困難的準備。更何況還有寧導演、尤台長和萬大哥幫我呢。”
“老爸會全力以赴的。”剃光頭的中年男子大聲說道。
“老爸--”肖麗娜一聲輕嗲後正色說道,“我有實力,不想靠你的錢開路。寧導演、尤台長、白大哥,我16歲就去了法國,獨立生活了4年,我了解自己,我真的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哦--”
五位男人同聲輕歎,侍者阿寶更是不由得仔細打量起這位相貌極其普通的女孩:普通的瓜子臉,普通的杏核眼,淡粉色連衣裙裏邊的身材也實在算不上妖嬈。但是一種淡定的神態確實不俗,散發出進口電影裏法國女郎特有的成熟和浪漫氣質。
“看什麼?”寧導演笑罵道,“看到眼睛裏就撥不出來了!快去拿酒。”
“是。”阿寶急忙轉身出門。
“來瓶人‘偷’馬XO,95年的。”坐在門左邊被叫做白大哥的男人吼道。
“是。”阿寶腳下停頓、半轉身應道,“95年的人‘偷’馬XO一瓶。”
“不要、不要,”坐在牆角主位的文質彬彬的尤台長輕輕擺手,對著阿寶的後背說道,“還是來瓶好香檳吧,我晚上還有應酬。”
“那就一樣一瓶,”肖總大手一揮,“今天我請客,你們就客隨主便吧。”
“是,知道了,尤台,寧導,白哥,肖總,各位請稍等。”
阿寶吐著舌頭出門,以比背景音樂快一倍的頻率穿過空蕩蕩的大廳,飛快地來到吧台。
“唐姐,你來了?”
“我來了,什麼情況?”站在上千個酒瓶中的調酒師唐中翠雙眼朦朧,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我感冒了,剛起床。”
“1號包廂下單了,XO和香檳各一瓶。”
“知道了。”唐中翠先是用力地瞪眼、張嘴、抻懶腰,再俯下身拿酒。“裏邊什麼人?”
“有電視台的寧導演,其他的不認識,有個小白臉的尤台長、有個黑胖子白大哥、有個像殺手的肖副總,對了,還有個唱歌的小姑娘。”
“噢?”唐中翠努力回憶著熟客,馬上有了反應。“這些都是貴客,他們怎麼聚在一起的?得了,還是我帶你送酒吧。”
唐中翠一掃頹廢,從酒櫃最底層仔細挑出兩瓶好酒,放入托盤,攏攏短發,帶領捧著冰桶的阿寶來到1號包廂門口,直接推門進入。
“喲,大師來了!大家歡迎--”
對著門歪坐的寧銳導演大叫一聲,將所有人嚇了一跳。
“什麼大師?我就是個調酒的。”唐中翠竟然羞紅了臉,一指阿寶,“張寶是新來的,怠慢各位貴賓了,我特來賠罪。”
“還好。”尤台長扶扶無框眼鏡,有點不以為然的樣子。
“……”唐中翠突遭冷淡,僵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誰讓自己見過這位尤台長醉後的醜態呢?其實,如果不是自己幫忙,尤台長出的醜將會更大,但是知識分子的麵子比良心更重要,他又是大客戶,得罪不起,隻能努力壓抑住輕蔑和厭煩的情緒。
見此情景,頗知內情的寧銳急忙抽科打渾,緩解尷尬氣氛。
“小麗娜,你不知道吧,這位可是酒界名人!別看年輕,還是個女的,已經橫掃大江南北,奪獎無數,現在已經是國家級、金牌、評酒、裁判員了!”
“?”肖麗娜望著這位土氣仍未脫盡的黑瘦女孩,眼中滿是不信。
唐中翠已經習慣了這種質疑的眼神,恬淡地微笑了起來。
“我從河南農村出來的,老家太窮了,跑了幾千裏地來這兒跟師傅學花式調酒,我師傅湯海仙是國內第一批女調酒師。十年了,不年輕了,今年……反正不小了……”
作為同樣懷揣夢想又相貌平平的女孩,肖麗娜頓生惺惺相惜之情,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