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結局(1 / 3)

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她又回到公司上班。餘小艾已經分擔了她不少工作,謝同也顯得勤奮多了,她的辦公室顯得十分冷清。

她也不在乎了,隻想安靜地休息會兒,她要用全部精力養育肚子裏的孩子,他是她新的希望。

她把身心都放鬆下來,開始憧憬,用手輕輕撫mo著還沒有明顯變化的腹部,想象著。一陣手機鈴聲把她的思緒打斷了,她拿起手機,“謝太,這幾天還好吧?”又是那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你還沒有離開香港?”她又氣又怕,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無蹤。

“我說過,不達到目的,我是不會罷休的。”

“你究竟想怎麼樣?”

“你知道的。”他怪怪地笑,“他把你說的這麼好,不試一次,我怎麼會甘心?”

“你休想!”她放下電話,嘴唇都有些哆嗦了,所有對未來美好的幻想全化為烏有,她必須要先解決這件事,不然,一切都會因他而毀滅。但是,一想起大頭那冒著凶光的眼睛,她就不寒而栗,被他抓過的手腕,似乎到了現在,還在痛。

她惘然地坐著,兩隻眼直直瞪著窗外的天空,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手機又在響。

她幾乎是恐懼這鈴聲了,又不得不理會,屏幕上顯示的是陳正南的號碼,她無奈地接聽。

“喂,什麼事?”

“我想見你。”

“今天?又不是星期三。”

“我知道,今天,我休假。”

“但是我真的沒空,住了幾天院,公司裏堆了很多事。”

“住院?你生病了?”

“沒事,有點貧血。”

“哦,那小心照顧自己。”他頓了一下,“我早叫你不要這麼操心了,你總是不聽。你生病,我應該過來看看你。”

“不要。”她更緊張了,“我真的沒事了,你過來做什麼?”

他不說話了,好像又在生氣,很久,才說了一句,“那麼星期三,你不要遲到,我真的很想你。”

放下電話,她覺得頭痛如裂,身心俱累,有一種快要崩潰的感覺。

惶惶惑惑地捱到星期三,在陳正南的電話催促下,她坐電梯直下地下停車場去取車。

從電梯口出來,還沒有找到自己的車,就聽見一個人的聲音:“小艾,你聽我跟你說,這次,你一定要聽完。”

聽見提到餘小艾,她不由頓住腳步,這聲音,仿佛有點熟悉。

“正南他不是真的跟你分手,他有苦衷。”那個聲音繼續說。

她輕輕地向前走,從一輛車後看過去,韓春正倚在一輛車門上,打電話:“我怎麼跟你解釋嘛,這事情很複雜,總之,正南其實真的很愛你,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要抓住傷害你的人……”

孟心頤隻覺得眼前一陣昏黑,有些站不住了,扶住牆,站穩,腦子裏嗡嗡的一片,韓春餘下說了些什麼,她已經聽不清楚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了辦公室,直到手機再一次響起來,她才仿佛清醒過來。

又是陳正南,她看著那個手機號碼,韓春的話又在耳邊:“正南其實真的很愛你,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要抓住傷害你的人……”她身體顫抖起來,原來這隻是一場騙局,陳正南居然利用她的感情,他對她所謂的愛,原來隻為了要致她於死地,而且,是為了餘小艾。。

她幾乎不敢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一瞬間全明白了,她的心肺都像被掏出來一樣的痛,痛不欲生。

鈴聲斷了,一會又開始響,她終於接起來,“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不接電話?”她聽見他的聲音焦急地問。

“我突然很不舒服,剛才又差點暈倒了。”她慢慢地說。

“這樣啊,要不要去看醫生?”

“應該吧,我是想先去醫院。”

“要我陪你嗎?”他猶豫了一下,說。

“不了,謝同會陪我去。對了,換個時間,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什麼事?”

“離婚的事。”

“離婚?”他似乎覺得有點突然,一時不知說什麼。

“今天晚上,地點我再通知你。”她突然不再茫然無措,從一直懵懂的狀態裏清醒過來,她坐在那裏,一遍一遍翻來覆去地想,直到全都想得周密了,拉開抽屜,在抽屜最深處摸出一把鑰匙。這是謝天位於深水灣的別墅的門匙,她在收拾這間辦公室時發現的,留了下來,現在,用這個地方來解決這件事,應該是最合適的。

她給謝同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晚上約了客戶吃飯,又開亮辦公室的燈,才出來吩咐秘書,“我有事要出去,如果有人打電話來,你幫我記下來。”

“好的,總經理。”

“還有,你下班後不要關辦公室的燈,你自己走就好了。”

“燈?”秘書有些疑惑,卻沒敢問,隻點了點頭,“好的。”

她下了樓,沒有去停車場開車,她知道韓春在下麵守著她的車,搭了輛出租車去深水灣。車駛到離那幢別墅差不多還有幾百米時,她下了車,慢慢步行過去。

她戴上手套,用鑰匙開門,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得很厲害。

屋子裏的家具上罩著白布,空氣陰冷而潮濕。從謝天死後,餘小艾也搬了出去,它就一直這樣空著。

她把白布全揭了下來,塞進衣櫃裏,稍稍打理了一下,酒櫃裏,她看見還放著許多酒,她一瓶瓶拿出來,放在沙發下和床底,然後,把兩瓶烈酒倒進了一個冰桶裏,放了塊白布進去,再蓋上蓋子,放在桌子底下。

上次用火燒死吳永超後,她覺得這是一個最好的辦法,很多不易掩蓋或毀滅的證據,經過一場大火之後,都不會再留下來了。

她開始給大頭打電話:“喂,你不是很想見我嗎?”

“哦,謝太,你終於想通了。”

“我隻想你早一點離開香港。”她冷冷地說,把地址告訴了他。

掛上電話,她靜靜地坐著,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然而,她的思想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清醒,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到了必須解決的時候,邁出最後這一步,迎接她的將是一個新的世界。

不到二十分鍾,就聽見敲門聲,她起身開了門,大頭擠了進來,一進來就嬉皮笑臉地說:“這地方不錯嘛!怎麼,想我了?”

“想你早點滾!”孟心頤冷冷地說。

“不要這樣對我嘛,一點情趣都沒有,你要是還沒想好,我不急,我有時間。”

“少廢話。”她轉過身,向裏走。他跟過來,眼睛飛快地四下掃了一遍,沒發現什麼,“這是什麼地方?”他問。

“安全的地方。”孟心頤說,“我是有夫之婦,當然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她走進裏屋,在床上坐下來,瞟眼看著他:“怎麼?害怕?”

“害怕?可能嗎?”大頭吸了一下鼻子,坐過來抱她,“我有沒有什麼能幫你的,比如說……有什麼人讓你討厭?或者……”

“什麼意思?”

“沒,也沒什麼,隻不過想多找點錢花。”

“那就不用了,如果真有人讓我討厭,應該就是你了。”她說著話,身子卻輕輕地向他身上靠,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飄進他的鼻子裏,一種無形的熱力從她身上散發出來,他有些坐不住了,頭腦發脹,全身都仿佛有了反應。

“怎麼,平日看你這麼猴急,現在又裝得這麼紳士了。”

他怔了一下,似乎反應過來,一把摟住她,把嘴貼過去,一雙手在她身上亂抓亂揉,卻連解衣扣的膽量也沒有,全身卻愈發地火燙起來,開始有點玩火*的感覺了。

她的身體像蛇一樣纏了上來,他還沒想清楚,鼻口突然被什麼東西捂住,他吃了一驚,一口氣吸進去,掙紮了幾下,就不再動彈了。

孟心頤把他推開,找了條繩索把他手腳仔細綁好,用毛巾堵住他的嘴,用力塞進床底,然後,才給陳正南打電話。

不到半小時,陳正南過來了。

“來了。”她對著他甜甜地笑。

“嗯。”他點了點頭,有些奇怪孟心頤何以會選這個地方見麵,卻不好開口問,隻是說:“白天聽你說不舒服,有沒有去看醫生?”

“隻是貧血,現在沒事了。”她依偎在他懷裏,“找你過來,是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我們以後的事。”

“你真的決定離婚了?”

“是,決定了。但是……”她看著他,“餘小艾回來了,你知不知道?”

“她回來又怎麼樣?”陳正南不以為然地說。

“她沒找過你?”

“我們早結束了,你不相信我?”

“我就是怕,怕你心裏還想著她。”她靠在他身上,蹭著他的脖頸,“男人都是沒良心的,你是不是?”

看來是餘小艾的到來刺激了她,讓她終於有點緊張了。“我是那種人嗎?”陳正南摟著她的腰,她順勢倒在床上,他摸不透她的心思,“晚上不回去,謝同會不會……”

“不怕,反正想好要離婚了。”她吻著他。

“也是。”他應承著,心裏還是有點不踏實,她真的會離婚,還是會有所要求,她該不會讓自己去殺謝同吧?他忍不住想。

“你愛我嗎?”他正胡亂想著,聽見孟心頤問。

“當然,你知道的。”他有點不自在了。

“不,我要聽你說。”她托起他的臉,盯著他的眼睛。

“那你呢?你愛不愛我?”他反問。

“愛!愛死你了!”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他發現她目光中有種很奇怪的神情,他仿佛意識到什麼,卻又猜不透。然後,他就突然失去了知覺。

孟心頤把醮著乙醚的手帕從他臉上拿下來,呆呆看了他許久。她又想起了那個每天用腳踏車載著她上學的男孩子,看見他不羈地一甩額前的長發,微笑著向她伸出手來。

她的視線模糊了,眼淚一滴滴滴落在他的臉上。

他們怎麼會走到今天,落到你死我活的這一步?

她開始不忍起來,但韓春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小艾,他真的很愛你,做這一切,都隻是為了抓住傷害你的人。”

她的心悸痛起來,為了餘小艾,他欺騙了她,玩弄了他們那曾經無瑕的、最純真的愛情。對,餘小艾,一切都是因為餘小艾。

她再忍不住,抓起電話撥給餘小艾:“小艾嗎?我是心頤。”

“什麼事?”

“你馬上過來一下好嗎?謝天深水灣的那個別墅,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謝天?好,我馬上就過來。”一聽謝天,小艾幾乎連想都沒想,就趕過來。

孟心頤放下電話,從陳正南身上找到他的佩槍,用他的手銬銬住他的雙手,把他也塞進床下。然後,她靜靜等著餘小艾的出現。

在這短暫的一刻,她的腦子特別地清醒,把自己有生以來這二十幾年發生的事都想了一遍,謝仲堯、謝天、吳永超,還有陳正南。她或許錯了,或許沒有,這條路,是她自已一步步走上來,但也是他們一步步把她逼上來,如果再來一次,也許還是會變成這樣。

殺戮從一開始,就一發不可收拾,而這殺戮,本不是她挑起的。她如果沒有反抗,現在早已屍骨無存,那個時候,有又誰會去追究?

她已完全忘記了恐懼,隻剩下憤怒和痛恨,她隻想要殺死那些想方設法,傷害她,破壞她幸福的人。

“你有什麼事跟我說,是不是有什麼……”小艾一踏進屋子,就忍不住問。突然發現孟心頤手中的槍,嚇得尖叫了一聲,“你拿著什麼?”

“槍,你看不出來嗎?”

“槍?哪裏來的槍?”

“你沒看出來這是一隻警槍?”

“警槍?”

“不錯,上麵還有個編號。”她看了看,“336511。”

“陳正南!”餘小艾叫了起來,“他的槍怎麼會在你這裏?他人呢?”

“他……”孟心頤停了一下,冷冷說:“你別擔心,他會陪你在一起。”

“你在說什麼啊?”餘小艾聽得不明不白,忽然發現孟心頤手裏的槍口直對著她,“你究竟在做什麼?”

“做什麼?你不知道嗎?你們全是一夥的,所以,你們全部都該死!”孟心頤恨恨地說。

“你……”餘小艾似乎終於明白過來,又驚又疑,“韓春說的是真的?真的是你?”

“不是我應該是誰?”

“是你殺了謝天?”餘小艾終於叫了出來,一瞬間似乎都明白過來,卻又更加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殺他?”

“是他逼我的。”孟心頤咬著牙,“你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

餘小艾的眼淚流了下來,“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做?謝同那麼愛你,你為什麼要傷害他大哥?”

“因為他們不讓我活,更不讓我愛他。為什麼我要任人宰割?”

“那謝同的daddy、mama……”小艾完全明白了,不寒而栗起來,“他們也是你害死的?”

“他們更該死!”孟心頤冷冷說。

“那上次殺我的那個人也是你指使的?”

“你現在才想明白嗎?”

餘小艾向後退了一步,全身都顫抖起來,“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我一直都這麼幫你和謝同,你卻連我也不放過?”

“幫我?”孟心頤恨恨說,“你是對謝同不死心,你打什麼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真是看錯了你,”小艾悲由心生,“謝同也看錯你了,你怎麼對得起他對你的那一片心?”

“沒有你們,什麼都不會發生,是你們逼我的!以後,再沒有人會傷害我們,再也沒有人會拆散我們。”孟心頤慢慢說,“你們,本來就是多餘的。”

“陳正南呢?你究竟把他怎麼樣了?”餘小艾絕望了,卻更擔心陳正南的安危。

“你馬上就會見到他……就是為了你,他居然欺騙我,是你……是你害了他,最該死的人就是你!”她手裏的槍直指著餘小艾,手指扣動板機,突然有個人從後麵撲上來,“啪”的一下,打掉了她手裏的槍,她驚叫一聲,一回頭,站在她後麵的居然是大頭。

“你……”她有點失色。

“很奇怪我怎麼這麼快就醒了吧?”他咧開嘴笑,“你那一點麻醉劑太少了,沒看見我這麼大個頭嗎?”他從身上拿出一個微形錄音機,在孟心頤麵前晃了晃,“這上麵錄的是你的犯罪證據,是你自己親口說出來的,你想不到我也是警察吧?”

“警察?”孟心頤的臉刹時蒼白如紙,盯著他手中的錄音機,隻覺得一片天旋地轉。

“正南呢?”餘小艾被這驟然發生的一切驚呆了,現在才終於反應過來。

“在這裏。”大頭用腳踢了踢床下的陳正南,“還沒醒呢。”

“他沒事吧?”小艾擔憂地問。

“不要緊,麻醉劑而已。”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槍,瞟了一眼呆立著的孟心頤,見她麵色死灰,駭得已經完全不會動彈了,轉頭對餘小艾說:“來,幫我把他拉出來。”

他拖著陳正南的腳,把他拉出來,餘小艾連忙上前幫忙。孟心頤看見兩個人彎著腰,背對著她,她悄悄伸腳踢翻了桌子下的冰桶,點燃打火機,引燃了浸在酒裏的白布。

火苗借著酒勢迅速竄了上來,引燃了桌布,她向後退出門去,順手鎖死了門。

屋子裏傳來餘小艾的驚叫聲,用東西撲打火焰的撲撲聲,她驚魂不定地看著從門縫裏湧出來的濃煙,然後,轉身逃了出去。

她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謝同,現在隻有謝同可以救她。

謝同坐在電腦前玩遊戲,孟心頤不在家時,他通常都是這樣打發時間。他不喜歡上流社會的派對,也討厭生意場上的應酬。好在這一切自有孟心頤去打點應付。但現在,她已經懷孕了。他停下鼠標,抬起手看表,快九點了,他有些擔心了,站起來,向窗外看。

他剛好看見她下了計程車,驚慌失措地向裏走,連腳步都踉蹌不穩。他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下樓,在門口扶住了她,她頭發淩亂,神情驚惶不堪。

“出了什麼事?”他急忙問。

“他們……他們要殺我。”一句話未說完,孟心頤已經癱倒在他懷裏。

他慌了手腳,把她抱上樓,放在床上,想撥電話叫救護車,孟心頤掙紮著,按住他,“我沒事,你在,就好了。”

“究竟出了什麼事?誰要殺你?”謝同覺得自己一直擔心的事,終於在孟心頤身上發生了。

“餘小艾。”孟心頤喘息著說。

“你說什麼?小艾?”謝同瞪大了眼睛。

“他們,他們要殺我。”孟心頤泣不成聲,全身還在止不住地顫抖,“我怕……我好怕……”

謝同抱住她,“別怕,我在這,現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他們要殺我,謝同,你相信我,他們害我,他們要殺我!”孟心頤緊緊抓著謝同,生怕一放手,就什麼也抓不住了。

“我相信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陪你在一起。”謝同緊緊抱住她,用溫暖的胸膛燙貼著她冰冷顫抖的身體,“告訴我,這究竟是什麼回事?”

“謝同,我對不起你,我欺騙了你。”她撲在他懷裏放聲痛哭,把所有的恐懼和痛苦化作眼淚傾瀉而出。謝同不說話,隻把她抱在懷裏,直到她哭聲漸漸小了,身體不再發抖,才說:“不管你欺騙了我什麼,我都會原諒你。”

她抬起淚水朦朧的眼,看著他,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目光中隻有溫柔和憐愛,她的眼淚忍不住又奪眶而出,現在才覺得,她是多麼辜負他的一片癡心。

“這半年來,我一直在和陳正南約會……”她哽咽著,“對不起,謝同,我……”

謝同的臉蒼白起來,又驚又疑地看著她:“你和陳正南?為什麼?”

“他原來是我的初戀情人,很多年前的事了,本來我們也沒什麼了,但……”她擦了擦眼淚,思緒慢慢清楚了一點,“上次陪餘小艾的daddy吃飯,我一個人負氣出去,那天,我真的好傷心,甚至好想自殺。”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謝同全身顫抖了一下,想起那天的情形,也愧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