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靖康恥(1 / 2)

公元1127年,汴京。

大隊的公差從衙門湧出,進入街道,原本熱鬧繁華的街道霎時間一片混亂。公差們看見年輕女性就抓,行走的人群紛紛逃竄,一時間雞飛狗跳,撞翻了包子檔的,踩爛了水果攤的,擠散了店門前喝茶的,驅走了街邊擺賣蔬菜的……人們罵著叫著,小販們為了避免損失趕緊收攤,行人們為了避禍慌忙奔逃,公差們大聲呼喝著,揮舞手中的鞭子長槍暴打周邊的群眾,看見女性就抓。整個汴京城就像一鍋燒開的水,鬧騰騰的。

禦史大夫府邸。杜府。此刻正一片白霧茫茫:白燈籠,白幡布,白紙錢,白布衣,白頭巾,白菊花,白奠堂……

不錯,當一隊數十人的公差粗暴地撞開杜府的紅漆大門時,就是看見這樣一種悲聲四起的景象。

“叫你們杜大人出來!”領頭的官兵是一個禁衛軍統領,他呼喊著,帶領公差們衝進杜府大院。

披麻戴孝的杜家人們趕緊出來,當中一個滿臉悲痛之色的中年男子沉聲說:“老夫在此。”

禁衛軍統領不過是一個小官,見到禦史大夫本人竟然也不行禮,直接粗暴地說:“大人,我等是奉皇上的旨意前來請令千金的。想必大人不會違抗皇上的聖旨。”

杜淳澤說:“將軍言重,老夫豈敢違抗聖旨,隻是……”杜淳澤掩麵而泣,出不得聲了。

旁邊的管家即刻說:“軍爺您請吧,我們小姐昨天剛剛溺斃了。”說完看了一眼裏麵的靈堂,表示他說的是實話。

“溺斃?”統領明顯不信,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今天早上皇上剛剛宣布要召杜淳澤的女兒入宮,昨天她就溺斃了?昨天杜淳澤他也沒說女兒死了呀!

“你們不要糊弄我,要知道這是殺頭的大事,是欺君大罪,還請大人三思。”禁衛軍統領說。

“大人,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小姐明明是死了,難道還會騙你不成?”管家明顯是惱了。

“死沒死,我們也要親眼看一看才能知道。”統領說著,道了一聲得罪,就率軍衝進靈堂,他這是在為皇上辦事,有恃無恐,自然不把官位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禦史大夫放在眼裏。

帶頭的小兵迅速掀開靈柩的棺蓋,在後麵緊急跟進的杜家眾人驚慌的怒罵聲中,統領伸長脖子一瞧:哇!淹死的女娃臉腫的快要漲爆了,恐怖的慘白麵皮被水泡得迷糊一片,連五官也分不清了,但那身上的衣服飾物,確實是一個官家小姐不錯。

統領罵了一聲娘,暗暗道了一聲晦氣,抓住旁邊的一個小廝問:“這是你們家的小姐?”

小廝顫抖著身子——也不知是傷心的還是被嚇的,說:“是啊!這就是我們家小姐,昨天晚上剛剛被淹死了。嗚嗚!”

統領又抓住一個丫鬟問,結果也是這樣的答案。

最後他隻好妥協了,說:“好吧,人都死了,就不帶走了,不過,我會把這件事告訴皇上,請皇上來定奪。現在,把你們家的丫鬟全部叫出來,皇上有旨,所有的丫鬟必須帶走。”

“大人!”杜淳澤還要說什麼,卻被統領揮手打斷了,統領厲聲說:“杜大人,您不會違抗聖旨吧?”

迎著統領那斜斜藐視的眼神,杜淳澤鼓了一肚子的氣,卻發作不得。他自然是知道皇上的旨意的,要不然,也不會有今日的靈堂。最後他也隻有恨恨地哼了一聲,眼睜睜的看著滿府的丫鬟被一個不剩地帶走了。

看見丫鬟們惶惑不已的慌張神色,杜淳澤不忍心地閉上了眼睛。他能力有限,實在不敢跟皇帝對著幹,這些丫鬟,確實是保不住了的。

要是她們知道自己馬上要麵對的是什麼,她們,恐怕,情願此刻躺在棺材裏麵的那個是自己了。

禁衛軍們押解著一眾丫鬟浩浩蕩蕩地出府了,統領最後一個走,他朝杜淳澤做了一個揖,說:“多有得罪!”就走了,走出大門口的時候,他還大聲對著前麵的士兵說:“先把這些人帶回去,等一下我們還要去太師府。

大門緩緩關上,杜府眾人全都立在前院當中,呆呆的,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