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一局結束高儼數目,苦笑道:“二十三目,本王又輸了!”
“嗬嗬——”裴謀之輕笑一聲道:“殿下不必自謙,梁武帝好弈,使惲品定棋譜,登格者了了二百七十八人,建立“棋品”製度,設九品,最高一品入神,二品坐照,三品具體,四品通幽,五品用智,六品小巧,七品鬥力,八品若愚,九品守拙,九品之外,今不複雲。
殿下幼衝之齡,已達四品通幽,受高者兩先,臨局之際,見形阻能善應變,或戰或否,意在通幽。這已算中上,真正可笑的是老夫,才不過二品坐照,一生恐再難精進,方式遺憾!”
若是高緯在這一定會羞愧的找個老鼠洞鑽進去,以他的入門水平應當就是那個不複雲,也就是差的都懶得評價那種!
“殿下,卑職已將所有器具運回府中,特此複命!”胡長潤一邊幫著高儼收拾棋盤,一邊稟報道,臨走還插了一句道:“殿下,屬下在太府寺遇到了太子。”
“太子?”百無聊賴的高儼聽到後眼角一動,“他去太府寺做什麼?”
胡長潤趕緊將他探聽到的消息全都告訴高儼,“太子連棋不會下,還談什麼改良!”他自以為說了局很有趣的話,自顧自的大笑。
高儼沒笑,小小年紀就有一副威嚴的神色的臉上,額頭皺起,經過洛陽一戰他就再也不輕視這個大皇兄了,不消說其他,單他能隱藏這麼久才表露出才能,城府之深,令他脊背生寒。
但他不服氣,高緯不過比他早生幾年,同樣都是嫡子,而且文治武功樣樣不如他,憑什麼他是太子,而他空有治世救國隻能卻還有屈居東平王府,一身才能無處施展。
不服氣歸不服氣,但他絕不會因此輕視高緯,審時度勢之後,他發現無論是朝堂上,還是民間,形勢輿論都漸漸向不利他的方向發展,太子洛陽一戰大敗周軍,殲敵十多萬,強勢崛起,朝中大臣也開始重視太子,民間對印象也在加深,聽說還有人譜了一曲關於洛陽大捷舞曲,叫什麼《太子入陣曲》!
他不得不對隨時監視高緯的動向,上次朝堂一登場就是洛陽之謀,這次去太府寺又會不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了呢?
“先生怎麼看?”高儼得到了門閥士族的支持,裴謀之就是士族派到高儼身邊的代表,為他出謀劃策,要不然高儼年僅八歲,就是再天資縱橫,聰明絕頂,在繁雜的政務中也做不到老成決斷如魚得水。
裴謀之端起麵前的熱茶,細細品味,細膩光潔的象牙白的茶盅冒著翻騰水霧在裴謀之幹枯的手掌中慢慢旋轉,徒然,他猛地放下,油膩的茶水被震出茶盅,迅速被寒氣吸盡了熱度。
“天賜良機!”
“什麼良機?”高儼一頭霧水。
裴謀之揮揮手趕住房內服侍的婢女仆人以及胡長潤,沾著已經冰涼的茶水緩緩的在案桌上寫出兩個字。
高儼瞳孔急速放大,沉吟片刻後,猶豫的問道:“可行?”
“策劃周密即可行!”三指並攏敲擊著案桌一隻一句道。
“可就憑此搬不到太子!”高儼仍然踟躇道。
“懷疑就可,殿下再就此宣揚,太子不會容易脫身的!”
“若被父皇發現了呢?”
“沒有證據,發現了有如何?”
“這、、、”高儼在廳堂內來回徘徊下不了決心,陷害自己的嫡親大哥對他不亞於一場心理決戰。
“殿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太子地位日漸穩固,一旦他爭取到了晉陽勳貴支持,掌握軍事大權,殿下就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不可能!”高儼心中對兄長的愧疚,對權力的渴望,對命運的不甘,各種情緒交織掙紮在一起,可謂五味陳雜,已忘了對以往敬重先生該有的尊敬,大聲怒吼,“絕不可能,父皇怎麼回任由太子掌握晉陽軍。”
裴謀之沒有因高儼的失利而不悅,繼續道:“因何不可能,又有什麼不可能?高祖雖然依靠晉陽軍建立大齊基業,威宗依靠晉陽軍蕩清胡虜,然晉陽軍也日漸驕橫,目無尊上,漸漸有脫離皇帝掌控的跡象,威宗、肅宗,陛下三人都在竭力發展宿衛軍,不就是在防備晉陽軍,若是太子得到晉陽軍支持,兵不血刃的拆分肢解晉陽軍,這個理由足夠讓陛下放棄晉陽的軍事大權!”
“可本王與太子一母同胞!”高儼目次欲裂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