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天使一個魔鬼,人性既有諄良一麵也有劣根性,這些日子的潛移默化的已讓他放出魔鬼,劣根性讓他不斷的超越自己的底線,卻還在用環境改變來自欺欺人!
高緯倏然一驚,全身冷汗直流,他可以允許做小人,做梟雄,甚是成為一個壞人,但是做人的底線是必須用生命來守護的,一旦突破了這一條高壓線,做事就會越加的無下限,僅有利益考量,那已經不再是一個人,就是墮入無間地獄魔鬼,神鬼厭棄。
高緯已不是在為自己慶幸而痛苦,他在擔心自己以後會不會為了利益不知不覺得一步步走近深淵,今天可以因戰敗符合自己利益而喜悅,明天是不是也會再次為了自己利益將一直軍隊送入墳墓,後天因忌憚斛律光、蘭陵王戰功彪炳殘害忠良,大後天為了取樂無顧蒼生的生死?
大丈夫有所謂有所為不為,他可以權謀算計,但決絕絕對不能為皇位無視無辜人的死活,這是他要刻在骨子裏的準則,生死存亡不敢忘!
一定要恪守底線,高緯向西方拜了三拜淚流滿麵,不是祭奠齊子陵逝去的英靈,而是祭奠他曾經埋葬在哪裏的良心,這種脆弱而又極端珍貴的東西差點就永遠的離開了他!
黑色的幕布依舊如往日籠罩著長安宮城未央宮,這座經曆了數百年的風風雨雨的宮闕依舊巍然屹立,向世人展示述說著漢民族成精氣吞山河的輝煌,刺骨冰寒的冷風呼嘯著翻卷發出神魔怒吼,鳥獸縮在洞穴瑟瑟發抖,卻吹不散年輕帝王氣吞天下火熱的執念。
他十八歲被竊國奸臣扶上這至尊之位,被當做泥塑木偶般的傀儡坐在龍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每當奉天殿大朝看著匍匐在他腳下,一直延伸到門外文武百官,他就有一種掌控蒼生的快感,這至高無上的權利可能是他的,應該是他的,必須是他的,天生就該是他的,他鮮紅在血液在脈搏中沸騰,他的身體在激動的顫抖,他的心中在嘶吼,他要將他的聲音傳遍的大周的每一個角落,他要破北齊,滅南陳,擒突厥,他要大周王旗插遍馬蹄能踏足的地方,他萬物蒼生都臣服在他的腳下,那怕一隻螻蟻的生殺予奪都應聽命於他。
可當他看到丹樨下唯一配劍站立的堂兄,就不得平複激動的心情,然後滿臉笑意喊一聲為大塚宰賜座,他宇文邕恨,恨得咬牙切齒,他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麵對這個殘害他兩位皇兄的元凶,還要滿麵春風的虛以委蛇,因為這權利還不是他,至少在這個人死之前還不是。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跪著的群臣中一位比他大兩歲臣子,同樣年輕的身體不甘的彎曲膝蓋,心中不禁自問:吾可取而代之否?
幽暗的深宮寒風遊蕩,一名頂盔摜甲,英武不凡的黑袍將軍推開了麟趾殿的宮門,趁機溜進來的冷風將他的思緒喚回,“神舉,有何要事?”
宇文神舉關緊殿門,快步走到宇文邕麵前躬身行禮,“陛下,洛陽之戰彙總消息傳來了!”
“念!”即便已經知道結果,宇文邕依然不想放過其中的每一個字。
“洛陽之戰,宇文護慘敗,尉遲迥十萬雜軍前鋒全軍覆滅、、、”宇文神舉剛讀了一個開頭,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宇文邕騰地站起來,一把奪過信件,恨不得將其中的每一個字生吞活剝吃進嘴裏。
“尉遲迥幹什麼吃的,號稱當世名將率領十萬大軍,竟叫一萬鐵騎殺得潰敗,他當年一萬大軍平定西蜀的能耐哪去了,老六和達奚武的五萬府兵為何也損失殆盡,大將軍王雄居然戰死沙場,十二萬最精銳的府兵僅餘不足五萬、、、”讀到這,宇文邕的緊握信件的雙手青筋暴起,隻覺頭暈目眩的厲害,胸口猶如壓著巨石喘不過氣來。
“陛下!”宇文神舉慌忙將宇文邕扶到軟榻上,“陛下,你的病不可盛怒!”
平息了半個時辰,宇文邕才慢慢坐起,也沉靜很多,指著信件上高緯的名字到:“天羅地網的情報,高緯不是平庸無能,難堪大任,洛陽之戰怎會有率軍衝陣的驍勇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