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上)(1 / 2)

餘楠緩緩的從包裏掏出鑰匙,打開家門,悵然若失的換下拖鞋,徑直走進了臥室,也沒有開房間的燈,就重重地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扔向了無盡的黑暗中。衛生間裏傳出了嘩啦啦的水流聲,餘媽正手腳利落的拾落著這屋裏屋外。幾十年的家庭主婦做下來,刷碗拖地洗衣這類家務自然不在話下,但也落下不少頑疾。她拖到餘楠房門口時,小心翼翼地探頭向裏望了望,又默不做聲的繞開了。

自從餘楠畢業待業在家之後,整個家就像帝都的天空,霧蒙蒙的,空氣中全是濕漉漉的大顆粒懸浮物,PM2.5已經爆表。在這種環境中呆久了,估計人也就廢了。餘楠一家現在就處在這慢性中毒的階段。既沒有了剛開始中毒時的的掙紮不安也沒有對何時能有解藥的憧憬期許,有的隻是無盡的麻木與等待。隻有在看到別人家晴空萬裏時會暗自神傷,感慨自家生活的不易和艱辛。即使如此,餘媽也硬撐著不願意妥協,不願讓餘楠就這樣隨便找個工作糊口。

餘媽年輕時那可也是縣裏一家赫赫有名的糧油公司的業務骨幹,可後*曆了97年亞洲金融風暴。雖然國內各大媒體口徑神同步地一致評論這場經濟風暴對中國毛影響都沒有,人民幣是如何堅挺,如何一枝獨秀,但餘媽卻在這場風暴中光榮下崗了。

之後的日子裏,餘媽在菜市場販過菜,跟車當過售票員,商場做過促銷員,跑過保險。。。。一連串為生活所迫的跳槽讓餘媽深感無保障的工作就好比湖中浮萍,終究沒有歸處。於是,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讓自己的孩子找一份在編的工作,不要像自己這樣活的如此心力交瘁。

餘楠趴的一動不動,姿勢像某種長壽硬殼生物,任由無邊無際的絕望吞噬著自己。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睜開眼,有東西滑落下來,伸手擦了擦眼睛,又趴了下去。像我這種木有長相木有工作要啥木有啥的人,他怎麼會看得上呢。嗬嗬,餘楠冷笑道,又陷入了無盡的自卑中。“滴滴滴滴”手機這時在黑暗中閃起了光亮。

“咳咳”餘楠清了清嗓子,佯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用最平常不過的聲調不緊不慢的輕聲脫口道“喂”。這個“喂”的語調模式處理的恰到好處,即一掃之前陰霾不堪的頹廢情緒,又沒有刻意偽裝的做作之感,聽不出任何異樣。

“我說你這個死男人最近死哪去了?打電話不接,短信息不回,你翅膀長硬了,是吧?飛黃騰達後就把我們這群昔日患難之友拋在腦後了,是吧?你這醜陋的嘴臉簡直讓親者痛,仇者快!”餘楠不由對方分說就嘟嘟嘟嘟地丟下一連串炮彈。可這串炮彈顯然沒有震懾力,因為電話那頭傳來的分明是“嗬嗬嗬嗬”上氣不接下氣的笑聲。

王路,餘楠的男閨蜜,認識的時間之久也夠拍一部中國版老友記了,所以,對餘楠這咄咄逼人的態勢他一點也不意外。

“我說您老這是要斷氣了嗎?您老這笑聲要是給錄了然後放在黃岩島上循環播放,估計菲律賓那廝果斷會屁顛屁顛的跑來說‘這島我們不爭了,就給你們吧~~’”

“嗬嗬嗬嗬嗬”又是一通上氣不接下氣下氣的亂笑。

“不跟你胡說八道了,我最近一直忙著招生的事呢,所以沒有時間找你們,明天吧,我回去一起吃個飯。”“就您老能別跟我標普通話嗎?欺負咱不是擱省城裏長大的還是咋滴?”“不是啦,在這邊要招生,當然要說普通話了,要不然不好交流。”“哼哼哼”餘楠撇嘴道。“嗯。。那個。。菲然也在家吧?把她也叫著一起。”“呦嘿~我說您老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呢,原來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哇!合著說了半天剛才那句話才是重點吧!”“小丫頭片子,知道還亂問,就這麼定了哈,明天下午六點聯係啊!”“切”餘楠不屑,把電話隨手一扔,換了個姿勢又繼續趴在了床上。

清晨,餘媽衝著餘楠用寬肩巨臀勾勒出來的獨特被窩造型像往常一樣叨嘮著說“我上班去了啊,你一個人在家好好看書。”說完突然意識到自己哪裏不對。像是踩到了某個雷區,慌忙又補了一句“在家好好吃飯”。這句“好好吃飯”的說辭相對之前的囑咐明顯生硬不自然的多。餘媽見勢不妙,匆匆的撤了,留下這句生硬的說辭凝結在空氣中獨自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