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節,張萬春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家中。女兒正在做作業,老婆還沒回家。他急忙來到廚房,非常麻利地弄好晚飯,端到飯桌上。女兒甜甜早就餓飯了,端起飯碗就吃,一副狼吞虎咽像。
張萬春歎了口氣,眼角滲出了淚水。因為擔心女兒看見,他急忙拭去,也端起飯碗吃了起來。老婆迷上了麻將,不打到精疲力盡是不會回家的。和她講過,也和她超過,甚至還威脅過要離婚,可她就是執迷不悟,戀上了麻將,生死不離。
很快,父女倆吃過了飯碗。張萬春洗碗,女兒繼續做作業。女兒初三了,明年六月份就得參加升學考試。因為郎市市區就一所公辦初中,被稱為是小清華,要進那裏讀書很難,除非你的成績特好。為了爭這個指標,張萬春隻得狠心讓女兒參加補習,狠命地學。
等女兒搞完學習,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張萬春急忙幫女兒倒好洗臉水,崔她趕緊漱口洗臉,好去睡覺。女兒已經是疲憊不堪,真想連臉都不洗,就上鋪睡覺去。好說歹說,她才弄了幾下,就急匆匆進臥室睡覺去了。
老婆還沒有回家,張萬春想撥手機,催她回家。可掏出手機,他又覺得沒趣,又收了回去。每次打手機崔她回來,老婆不是不回家,就是回家吵架。有個時候,他真想離了算了,何必維係著這個名存實亡的婚姻。可一想到女兒,他又忍著。讓她搓搓麻將吧,又沒有違法別的原則性問題,何必管得這樣死!
很快,女兒進了甜蜜的夢鄉。張萬春幫她掖好被子,悄悄地退出了女兒的房間。坐到書桌前,他陷入了沉思。今天在高速公路上的事,是意外情況嗎?
為了劉姝婷的案子,昨天,張萬春有帶著專案組的兩個成員去了雲南某部隊。經過苦苦勸說,又通過部隊領導做工作,董卿終於有所鬆動,說他想和家裏好好聊聊,再作決定。
從他的神態中,張萬春感覺到他有很大的壓力。畢竟,他麵對的是六位警察。弄不好,他得去坐牢。張萬春不想去逼他,說我們先回去了,給你留個手機號碼,你想好了,隨時和我們聯係。然後,他們又離開部隊,趕回郎市。
走了好幾百公裏的高速公路,雖然是輪流駕駛,但他們三個還是累得不行。進省城高速的時候,張萬春換下司機,接替他繼續駕駛警車。從省城到郎市的高速,全長68公裏。因為是新修的,全部是平坦而又寬闊的泊油路,車很好駕駛。路上的車輛不多,車速基本上保持在一百公裏以上。
張局,慢一點!司機半眯著眼睛,不時提醒。
想到這次收獲不少,張萬春頭生出幾分得意。他沒有放鬆油門,依然保持了100碼以上的速度,讓警車狂飆。這時,一輛黑色小車從旁邊一閃而過,嚇了張萬春。
這是一輛奧迪車,比捷達警車好得多,自然跑得快。他娘的,仗著車好,逞什麼英雄!張萬春因為嚇了一跳,急忙放鬆油門,讓車速,慢下來。很快,奧迪車跑到了前麵,把捷達警車拋得遠遠的。
見前麵那輛小車不見了,張萬春又慢慢地加快車速,跟了上去。不知是前麵那輛奧迪車慢了速度,還是警車速度太快,很快,張萬春又看見了那輛小車。因為警車跑的是行車道,屬正常車道,而奧迪車跑的是超車道。
高速公路上左邊的是超車道,中間的是行車道,右邊的是緊急停車道。緊急停車道不準行車,行車道是正常行駛時的車道。按規定超車道隻有在超車的時候使用。但是實際生活中,很多車車速很快,他們常常喜歡占用超車道行駛,這樣不必管行車道的車。也有的為了方便,在前方車輛的右側超車,這些都是高速公路管理條例不允許的,也是極不安全的。見對方那樣駕駛,張萬春也是見怪不怪,沒有在意,和前麵的車保持著適當距離。
突然,那輛奧迪在沒有任何警示的情況下,朝右一拐,駛向行車道。這個情況太突然了,因為距離太近,踩刹車已經來不及製動。顧不得多想,張萬春把方向盤往左一打,緊急避讓。小車刷地一下,從前車右側擦過,撞向中間綠化帶。
張萬春猛地把方向盤朝左一打,同時連續踩點刹。警車依著著慣性,朝前麵一撲,車頭和車尾換了個位置,甩了幾個圈才停下來。好一會兒,張萬春他們才回過神。好險,隻要後麵有車輛經過,即便沒有撞上隔離帶,也會追尾,車毀人亡。
事後,張萬春向高速公路警方報案。高交警調出那段路的監控,查了一下奧迪小車車牌,卻發現是一張套牌,查不出車主是哪個。那輛奧迪不知道是故意製造事端,還是無心之舉?張萬春坐在那裏,陷入了沉思。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可甜甜媽媽還沒有回來。她也太過分了,搓麻將居然連家也不顧了!張萬春有些氣憤,忍不住撥通了老婆手機。手機處於關機狀態,無法接通。他沮喪地掛斷手機,如一灘軟泥癱坐在沙發上。
突然,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張萬春就是一喜,以為是老婆回家了,急忙過去開門。門開了,門外進來的不是老婆,而是幾個警察。他們進來,冷冷地打量了一下張萬春,說你叫張萬春嗎?
張萬春愣了一下,說我叫張萬春,請問你們是?
一個警察亮出一張逮捕證,說,張萬春,你涉嫌玩忽職守,被逮捕了。
什麼?張萬春驚了一下,說你們是哪個警局的?
幾個警察上去,不由分說,亮出手銬,把張萬春銬住。
張萬春使勁掙紮道,我是郎市檢察院反瀆職罪局副局長張萬春,你們無權扣我。
帶走!幾個警察強行架著張萬春朝門外走去。想到甜甜正在睡覺,張萬春擔心反抗會驚醒她,隻得任由他們架著出了家門。走到門外,他扭頭看了一眼已經緊閉了的門,眼睛裏滿是淚水。
很快,張萬春被帶到一個秘密處所。一個警察說,張萬春,你不要以為你升職了就可以推脫責任。現在案子發了,你該承擔你該承擔的法律責任。
張萬春不明白他說什麼,說我張萬春自從警一來,走得正行得端,有什麼事,你就直說,不要打啞謎。
哈哈哈哈——那個警察一陣大笑,說張萬春,實話告訴你,我們三個是C市檢察院的,奉命前來調查你五年年前犯下的一個案子。張萬春,我提醒你,五年前你是城關派出所所長,你的下屬打傷的那個嫌疑犯已經被認定為無辜百姓。
經他這麼一提醒,張萬春終於想起五年前的事情,腦海裏出現了那一幕。五年前,郎市烏海鎮零公裏處,長石村許多村民將海口村村民李亞紅打傷,將其哥哥劉文安(出生後送給給同村劉家)打死。此後,公安機關抓捕了幾名嫌疑犯。在繼續抓捕中,城關派出所民警高和開槍打擊傷了謝剛。
警察槍擊事件發生後,作為所長,張萬春馬上向市局做了彙報。隨後,市局派出了以副局長賀誌國為組長的調查組,進行調查。在接受市公安局城關派出所的詢問時,村民何光承認自己參與了打人案件,並且看到了謝剛打了對方好幾巴掌。
同年12月份,市公安局刑警大隊也訊問了參與案件的一些村民。也有村民指證謝剛等人“圍打了對方,我們見狀也追了上去,動手打。當時很多人都打,打後我看見他們好像死了,我們所有人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