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看著崇禎,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悲哀。
“陛下……”王承恩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過一太監,常伴君側,卻也知道伴君如伴虎。
言多必失。
“唉!”崇禎把手中的筆丟在禦案上麵,“滿朝文武,能為朕分憂的,也就張寧遠!朕不逼他,誰為朕分憂?以前的有事,盡皆盯著朕的內孥,現如今,宮中用度幾經削減,已是不能再減少。六月黃河決口孟津口,賑災銀錢讓內孥更空……朱大典幾番請餉,朕卻無一錢銀子調撥……”
寧遠是張培舉的字,取寧靜以致遠。
說道最後,崇禎的眼睛都是紅了。
富有四海,九五之尊,卻無銀錢可調度。
“王承恩,朕心中這些苦,也就隻能跟你說說,跟一幫老狐狸鬥,太累。滿朝文武,無人可依,虧得朕富有四海……”
王承恩臉上也是哀默不已,入了信王府便伴隨崇禎左右,知道崇禎當皇帝對自己苛刻無比。
一切,都為匡扶大明江山社稷。
大明目前內憂外患,群臣不思國事,枉顧私利,所有重擔都壓在崇禎稚嫩的肩膀上。
府庫空虛,無銀錢可用。
“老爺,朝中可有大事發生?莫不成又是什麼地方反了,需籌集錢糧?”張培舉回府後,打發人詢問家族奪人田地或者未把海貿的事情丟出去之事,隨後便把自己關在書房。
華燈初上,晚飯也不吃。
他夫人張周氏乃前南京戶部尚書周嘉謨之幼女,深得其父喜愛,對於官場之事諳熟於心,張培舉官場能順風順水,跟張周氏有著莫大關係。
“夫人,今日朝堂,溫體仁彈劾首輔周延儒……”張培舉把朝堂之事詳細地告訴了夫人,希望聽聽她的分析。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一點準備也無。
“大哥奪了沈家的家產跟田地?”張周氏額頭上的皺紋擠在了一起。
“尚未可知,我已派人快馬去打探。按理,如此大的事情,大哥不可能瞞著。船隊十年前就已賣出,數月前已讓善祿從海貿中抽身出來……若是善祿奪人家產,巧兒也會阻止。”
“陛下既然單問奪人家產之事,應非是空穴來風,最多誇大其詞。巧兒年前出事,被傳不守婦德,何家以此悔婚……丫頭若報複……”張周氏說到這裏時,夫婦兩皆愣了。
張沈兩家本無恩怨,張巧兒自幼由張培由張周氏養著,耳濡目染,對付一個商人,綽綽有餘。
“若是如此,這事情,還真不好辦了。”張培舉搖頭歎息。
年前的事情,他們得了消息,張善祿來信也未詳細說明,張培舉前任尚書何如寵家也與張家退親。
“咱們先得弄清楚,究竟是誰在背後借這事情。善祿怎麼就能如此糊塗!”張培舉再次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