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一捋了捋下頷的胡須,笑著說道:“嗯。沈師爺,你也跟了本官六七年了,平日裏處理不少瑣事,讓本官省了不少心。你家二小子也快十八了吧?”
沈師爺心裏一跳,他知道縣令大人是從來不關心自己家裏事的,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大人好記性!我家老二今年十七了,還是整天遊手好閑,沒做一點正事兒,真是愁煞我也。”
“你應該也聽說了,刑房還有一個經製吏的名額。這樣吧,先讓你家老二補個幫閑,過段日子本官給他轉成經製吏。”李唯一駕輕就熟地說道,語氣淡然。作為一個上位者,他很擅長用一個胡蘿卜引著幾頭毛驢達成想要的目的。
果然,沈師爺也是感激涕零,用比以前更低的姿態說道:“東主的恩情,屬下一定銘記五內!徐四兒的事情,屬下一定會盡快做好的。”
李唯一接著又說道:“前段時間,有人向本官舉報說田家參與販賣一些違禁品,你這段時間也要安排一下。”
沈師爺聽了之後心裏一跳,他知道東主是要動田家了,不過還是答應下來,“是,屬下明白。”
等到沈師爺退下之後,李唯一自得地笑了起來,嘴裏還有些不屑地說道:“田華英啊田華英,你還真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啊!一個卑賤的商人還想來威脅本官,真當我一個兩榜進士是泥捏的啊!不讓你生死兩難,你是不曉得本官的厲害。”於是,他不自覺地輕聲唱起了一段黃梅戲,“自那天,離了金鑾殿,替聖皇牧民的心思日漸堅。就算那,荊棘鋪漫道,也要讓群夫群婦沐王化。待以後,重回大殿上,還讓那陛下大悅展龍顏……”
外麵的家丁丫鬟也是納悶,這段日子縣令大人心情一直不好,已經不知道摔壞了幾盞茶杯,就連之前最愛的青瓷茶盞也沒有逃過厄運。現在心情竟然莫名的好了,也是奇怪,不過這對於他們下人來說總歸是一件好事,起碼不用連說話都膽戰心驚的了。旁邊幾個家丁開始交頭接耳眉飛色舞起來,而站在書房不遠處的兩個丫鬟則麵色含春,似乎想到了一些羞羞的事情,相互看一眼都低下了頭。
過了一會兒,書房的唱曲兒聲停了下來。這段時間,他被田華英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竟然忘記處理賬冊被盜的事情。盡管上麵隻是記載了一些糧食的收入和支出,但如果被有心人拿到終究是一個隱患。而且,上次戶房著火的事情確實有些古怪,他相信在衙門裏沒人敢對他的命令陰奉陽違。現在想來,這件事帶來的結果就是自己與田華英決裂,鬧到現在這般兵戎相見的地步,而得利最大的就是鄧家,鄧永銘也因此躲過一劫。也許,那個偷賬簿的盜賊十有八九和鄧家關係不淺。想到這裏,他已經下定決心:等解決了田華英,就去把鄧永銘提來問問。管它是不是有關係,反正鄧家本來就是一塊到嘴的肥肉。再說了,鄧永銘在自己的治下變得身家豐厚,孝敬一些給自己也是應該的,畢竟養羊就算不是殺來吃的,也是為了剪羊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