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鄧大小姐的要求比較特別,許安平和鐵匠師傅約定第二天下午再來取走兩把剪刀。
回到鄧府,已是申時末,許安平讓環兒把情況轉告鄧大小姐之後就回到房間躺著發呆,原來他挑水的活計現在已經有人搶著替他做完。等到子時末,許安平睜開眼聽了聽旁邊均勻的呼吸聲和有節奏的呼嚕聲,斷定三個人已經熟睡。於是,他從包袱中取出黑布麵巾戴上,又將家丁外套反穿,從一個半支開的窗戶縫中竄出,一路朝家主鄧永銘住的北麵主房疾步行去。翻牆進入後院,許安平刻意放輕腳步以免引起小黑的叫聲。接近鄧永銘的書房,許安平先是側耳貼近窗戶,確認無人後就走到門前,拿出白天藏起來的那根半成品針,朝鎖裏捅了捅。三兩下後,就聽見“哢”的一聲輕響,銅鎖頭已經被打開。他側身進入書房,拿起案頭的一遝信紙對著從門縫透進來的月光大致看了一遍,並未發現任有價值的內容。接著又在書桌後麵的書架上進行摸索,忽然在人肩高處發現有一本厚皮書過於柔軟,他抽出一看,果然裏麵的書籍內容是由一遝書信裝訂在一起充當。許安平再次來到門前,仔細看了書信的內容,原來鄧家綢緞莊的進貨渠道是蘇州李家,每個月由家生子鄧大鄧二會持鄧永銘的手書過去進貨,並帶回來對方的書信。
許安平將書信放回原處之後,繼續尋找兩處“鄧記綢緞莊”的房契。這時,他忽然聽到有兩個起夜的丫鬟朝這邊走來。“佩兒姐,你說大小姐長得這麼高,以後能不能嫁得出去?別人家要是有十六歲的閨女,提親的媒婆肯定早就把門檻踩破了,可鄧家還是沒有動靜。”“彩兒,你又大嘴巴了。這要是被夫人聽到了,仔細你的皮。”“佩兒姐,我這不是就和你說說嘛!你肯定不會告訴夫人的。”“那你也不能亂說,小心被別人聽到了。不過,你說的也對。大小姐比很多男人還高,真不知道誰會要她……”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書房旁邊。許安平抽出繡花針,捏在手裏,準備在兩個丫鬟發現書房鎖被打開的時候刺進她們的眉心。
“佩兒姐,你靠近點,我告訴你哦,我聽別人說你對那個鄭長工……”說著還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你這小浪蹄子,竟然編排起姐姐來了,看我不叫你好看!”緊接著就是一陣刻意壓低聲音的嬉鬧聲,兩人竟然沒發現書房的門鎖是開著的,追打著徑直朝茅房走去。
許安平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放棄繼續尋找房契的打算,趕緊將翻亂的東西歸位,鎖上門快步離去。剛到後院門前準備翻牆出去時,就看到兩隻綠幽幽的眼睛盯著自己,心裏頓時發毛,暗道:不好,被小黑發現了。許安平正在考慮怎麼才能不讓小黑吠叫時,就看到它用頭親密地頂了頂自己的手,然後用身子蹭了蹭自己的小腿。於是,他便放下心來,用手拍了拍小黑的頭,一個健步助跑,雙手用力翻上了牆頭。跳下後,輕步跑向自己的住處。再次側耳聽了聽裏麵的呼吸聲和呼嚕聲,一個魚躍翻進房間。
第二天,鄧家還是風平浪靜。許安平去城南鐵匠鋪取回剪刀,一把讓小環遞給鄧大小姐,一把放在衣袖裏帶回房間。回到房間後,許安平發現另外三個人都不在,就用從井邊順來的一小塊磨石打磨著剪刀銜接處。在磨石的嗤嗤聲中,鐵屑不斷落下。不一會兒,銜接處鬆開,他將剪刀的活動刀鋒和靜止刀鋒分別取下來,並用磨石繼續打磨刀刃和刀柄連接處。待到連接處稍薄,許安平用力掰斷刀柄,再次打磨斷處。等到斷處光滑,他拿起刀刃試了試手感,朝斷了一條腿的凳子上一甩,嘟的一聲入木寸許。許安平頗為滿意,就納入懷中,然後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將剪刀的刀柄扔進井裏,把凳子踢碎了扔在柴火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