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正值深秋碩果累累時節。
寧靜的古鎮上,青石板鋪置的大街直通東西,東邊的盡頭,一塊兩丈多高的巨石威然屹立在路邊。正如這座古城的守護天神。上麵凹陷的小壕溝勾勒出三個大字“龍牙鎮”,字跡龍飛鳳舞,宛如活物一般。
“‘龍牙鎮’,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有如此技藝,將這三個子寫的如此活潑雄健,當真了不起”。說話的是一個弱冠少年,他呆呆的望著那塊巨石,眼睛中流露出敬服的神色。
這少年束發劍眉,盡顯英華,卻看不出一點入世的塵土之色。若不看他手中提著的那把長劍,看見他的人更相信他是一位白麵儒生。他右手牽著一匹全身雪白的健馬,正“呼呼”吐著濁氣,想是趕了很長的路了。
隻聽得一陣“咕咕”的叫聲,那少年摸摸肚子,再摸摸馬腮笑道:“小白馬,我肚子餓了,咱們還是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歇息一宿再走吧?”那白馬“呼呼”點了幾下頭,顯得十分興奮。好像聽懂了主人的話一般。
那少年嗔怒道:“小畜生乖乖聽話,可別耍性子,咱們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哩。”說完把韁繩往馬脖子上一掛,撒手轉身,大步向街中心走去。隻聽得“得得得”的聲音 響起,那白馬緊緊的跟在身後,一步不離,那少年走得快,它便走得快,那少年走的慢,它亦走得慢。倒像是在監視主人一般。
不過須臾,那少年忽的停下腳步,見身旁一家客棧古樸氣派,朱紅的門扇,檀香木的門梁上一塊金字招牌赫然醒目:“無衣客棧”那少年捏了捏自己的衣衫笑眯眯的吟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忽聽有人接口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那少年抬頭一看,隻見店老板笑嘻嘻的迎將出來.遂笑道:“沒想到你這個店老板還是個優雅之士。”
那店老板也笑道:“小老兒年輕時念過幾年書,些許還誦得一些詩詞歌賦,剛才見客官吟誦,便情不自禁的插了嘴,還望客官見諒。”
那少年見這店老板約麼六十幾歲年紀,一臉的書卷氣,倒像是個終老的落第秀才。於是說道:“不防,不妨,我看老先生應是個文人,卻轉來開起這麼一家大客棧,當真是個經商的天才。”
店老板苦笑道:“客官哪裏的話,小老兒少時確是一個苦讀詩書之人,欲考取功名,可屢次不中,後來心灰意冷,對功名看得也淡了,便著手開了這家客棧,幸得各路客官的捧場,才得以勉強維持。”
那少年笑道:“好好好,你雖然放棄科考,改行經了商,肚子裏的墨水總是揮之不去的。有時悶得發慌,吟誦幾句,倒可少解心中的悶氣。隻是這客棧取名‘無衣’,那可跟落魄的秀才一般,未免顯得有些寒酸氣了罷。”
店老板也不禁笑了出來,隨即臉色一沉,眼光中帶著憂思,歎了口氣,隨即又朝客棧招牌望了一眼輕歎道:“需惜少年時,莫惜金縷衣啊!無衣入夢,反得清逸。”那少年聞言微微一笑,並未答話。
那店老板忽然一笑,歉然道:“啊喲,怠慢了客官,當真有罪,快裏邊請。”說完吩咐夥計將那少年的白馬牽到後院去喂了,自己領著客人進了客棧。
那少年見外麵的大街上冷冷清清,可客棧裏麵卻是熱鬧十分。但見衣裝打扮,絕大多數皆是江湖中人。於是認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又回到一樓找了個邊角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酒,幾斤牛肉獨自吃了起來,但見滿屋的賓客,也不禁為那店老板高興。自己一邊喝酒,一邊吃菜,倒也酣暢自在。客棧時不時的便來些客人,看其身著打扮也盡是江湖中人。心道:“這客棧多半是專為江湖人士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