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知,”潘叔詳說,“玄帝寶劍就藏身永昌宮中。”
龔元英回答,“永昌宮供奉玄天上帝,玄帝寶劍藏在宮中也無不妥之理。”
“貧道所求,並非寶劍下落,”潘叔卻說,“而是寶劍的緣故。”
龔元英撚撚長須,才說:“這可不是一般的寶劍,下官本貫乃是湖廣襄陽府人士,武當乃屬襄陽所轄,故略知一二。當年太祖高皇帝與漢賊陳友諒可謂楚雄爭霸,鄱陽湖一戰後,陳賊漸漸消亡,湖廣之地盡歸我大明所有,然北元未滅,諸侯未平,太祖高皇曾派人到武當山求拜玄天上帝,得北極真武玄天上帝點化,收精兵、平天下,開大明萬世基業。後來太宗皇帝靖難,也派人到武當求拜,果不其然得了天下,遂廣修武當山,以酬謝玄帝,並以烏金、玄鐵、紫銅鍛造寶劍,命國師武當真人開光作法,供奉於皇經閣內。”
“皇經閣?”潘叔反問,“貧道當年卻是在玉皇閣見到。”
“為的是怕歹人惦記,才挪了地方,”龔元英又說,“正德年間,坊間傳帝星出江漢,眾人皆以為寧王扶正。卻不承想世宗皇帝所在安陸州,正是江漢,世宗仍是世子之時,便多到武當山參拜,並親手握過玄帝寶劍,皇位才降落到他身上。”
“你說拿到玄帝寶劍能得天下?”
“玄帝寶劍曾被兩位帝君緊握在手,分量可想而知,”龔元英又說,“能持寶劍者,將來必成大器。”
“這個倒是沒聽我爸說過。”
“你爸既然能把寶劍偷出來,”潘叔卻說,“想必無可限量。”
“道長多言非也,”龔元英竟說,“殿下如今養父正因盜取寶物,才會天道循環,收養殿下為子。”
我趕緊問,“此話怎講?”
“恕臣下鬥膽,”龔元英拱手,“殿下乃天家子孫,本該輪回到天家命脈,然而玉皇下旨輪到人道,殿下今生的生父德不配位,故一出世即克父,由生母撫養。殿下養父本該享天倫,一家三口安樂度日,然養父又盜取天家寶物,破了氣運,故生出死嬰,罰為天家撫養孩兒成長。”
我和潘叔這才明白,“難怪我命運多舛。”
“殿下,”龔元英又說,“玄帝寶劍非同一般,唯有天家子孫封起,否則遺落到別有用心者手中,隻怕為禍蒼生。世宗皇帝就是一個例子。”
“淮王,”潘叔也說,“隻要把玄帝寶劍封印起來,交還給武當,才不會惹起不必要的爭端。”
我作揖道,“兩位囑咐,本王自當遵守。”
“殿下,”龔元英又說:“敢問,小女可是近來胡鬧非常,出廟外打傷多名江湖草莽?”
我回答,“龔姑娘隻是替天行道而已。”
“非也,非也,”龔元英卻說,“按天條,地仙不可摻和凡間俗事,小女此為,實在有違天道。”
我反問,“興道會在湖東興風作浪,龔姑娘出手有何不可?”
龔元英卻問,“倘若地仙個個都以凡間有惡人為由,自作褒貶,還要天規天條做什麼?”
“鋤強扶弱,本為天道,何必糾結於陳腐教條?”
“殿下身為天家子孫,不為天家守規,卻放任小女胡作非為,是何道理?”
“龔姑娘自己出的廟,本王如何攔得住?”
“正因殿下放任,小女才會無法無天。”
“淮王,龔大人,”潘叔勸住我倆,“兩位稍安勿躁。”
我和龔元英才停住爭論。
潘叔一看我倆都麵紅耳赤,便說:“龔大人,興道會在此作惡多端,有多少年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