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民間常言,玄帝駐蹕在此?”
“殿下可莫要信民間流言,”龔元英解釋,“所謂行轅駐蹕,不過是平常人家牽強附會之辭,玄天上帝聖駕遠在三十三重天外,平日裏雖食人間煙火,但從不下凡,妄論所謂行轅駐蹕。”
“本王卻見到,各處古廟都有玄帝造像。”
“雖有,也隻是依樣畫葫蘆,”龔元英反說,“倘若臣下將殿下畫像掛到十裏以外,殿下可曾見到有人在跪拜自己?”
“當然見不到。”
“同理,玄帝造像雖在,卻不是真身,唯有武當山紫霄宮中方為真身。”
“這麼說,各地城隍也是真身供奉?”
“多半如此,”龔元英解釋,“城隍者,冥界之諸侯,隻有一縣一府一省才有,而玄天上帝坐擁四海,自然到處都有。”
“既如此,本王謝過大人,”我起身來,“本王這就回去。”
龔元英客套,“恭迎殿下。”
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頃刻間一片白茫茫。
我又回到床上。
按著原定,我來到熾昌巷,去找三姨婆,也就是親生母親,到了門前,卻看到大門開著,一大幫人張羅著,我問:“請問,三姨婆在不?”
“你不是學究嗎?”那天帶我來的婦人看到了我,“三姨婆快不行了。”
“什麼?”我趕緊衝進去,上了二樓,三姨婆躺在床上,咳嗽不止,旁邊還有幾個婦人。
“媽,”我在她床前喊了一聲,“媽,我是道泰,我回來了。”
她看了看我,抓住我的手,“你真的是道泰?”
“是啊,”我忍不住的涕泗橫流,“我是您親兒子啊。”
“那天我就該想到,”她點點頭,“你就是道泰,你沒死。”
“我沒死。”
周遭的人個個一頭霧水,“三姨婆,這,這怎麼回事?”
她卻隻說,“他是道泰,他沒死。”
旁邊人問,“沒死,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才回來?”
“我失憶了,被人收養,直到前天才知道。”
“道泰,”她卻拉著我,“你快走,走的越遠越好。”
我忙問,“我走去哪啊?您現在這樣子,怎麼還叫我走?”
“你不該回來,”她竟說,“道長,說你有血光之災,你快走,不要回來。”
我趕緊問,“道長現在人呢?”
“昨日離開了,”三姨婆趕緊說,“孩子,你能回來看我最後一眼就好了,現在,你趕緊離開湖東,回到你該回到的地方去。”
“媽,”我跪著,“我好不容易才跟你相認,怎麼一見麵就要攆走我啊?”
“聽媽的,”三姨婆勸著,“你既然當年沒死,那玄帝。。。玄帝就會索命,到時你還是逃不掉,趕緊走,要不,玄帝來追魂,你想逃也逃不了的。”
“媽,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玄帝怎麼會索命呢?”
“永昌宮是個不祥之地,”三姨婆用盡力氣說話,“你啊,能夠從裏麵走出來就要謝天謝地了,要是玄帝知道你回來,想必會找有司將你押回去,勾魂奪命啊。”
“不會的,不會的,”我才解釋,“媽,事實上那晚我不是被玄帝害得,我是。。。”我支支吾吾,“總之跟玄帝無關。”
“我累了,”三姨婆喊話,“除了道泰陪陪我,你們都先出去吧。”
那些婦人都很聽話,“好,我們都走。”
待婦人都走到樓下,三姨婆才說:“道泰,你快告訴媽,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總算明白她的用意,左右相看後,才小聲說:“媽,當年是因為黑幫尋仇,興道會的符海棠想要追殺他的合夥人,就跑到永昌宮去,沒想到我們幾個不小心闖了進去,被逮了個正著,我呢,躲在大榕樹下沒被發現,可是另外幾個都被符海棠殺害,我本來也差點喪命,可是我爸,”我立即改口,“我養父救了我,把我帶到興州去,從小都在那邊長大,從沒回過這邊。”
“興州好啊,”三姨婆點點頭,“你為什麼要回來啊?那邊比這個窮鄉僻壤強得多,你小子就不該回來啊。”
“你在這裏,我怎麼能不回來?”
“傻孩子,”三姨婆笑了笑,“媽啊,不盼你榮華富貴,隻盼你啊平安長大,現在你長大了,我也沒啥遺憾的,能在最後一眼看到自己的孩子,這輩子就算活夠了。”
“媽,你別說傻話,我帶你回興州,這邊醫院包治百病的,你一定能長命百歲。。。。”
“別要浪費這個了,”三姨婆搖頭,“我苦了大半輩子,還要享這個做什麼?”
“可是。。。。”
“我呀,就不跟你爸媽搶了,你爸媽把你養這麼大,就是對我最大的告慰,我啊,還真想當麵謝謝他們呢。他們,都沒來吧?”
“他們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