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問,“你們認識啊?”
老婆婆解釋,“這孩子是省裏來的學究,來我家裏做客來著。”
“是學究啊,”道士點頭,“難怪自稱比貧道懂得還多。”
“不敢不敢,”我謙虛著,“阿姨,你就來道長這裏做餃子?”
“無妨無妨,”道士卻說,“我這都是信眾捐的,吃得消。”
我卻問老婆婆,“阿姨,您還記得您孩子的八字吧?”
老婆婆有些不大高興,“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如,讓道長給您算算。”
“有什麼好算的?”老婆婆搖頭,“我兒子早都不在了。”
“三姨婆,”道士開口,“測字算命是在下本行,要不,你就給我八字看看,試試準不準?”
三姨婆拿起毛筆,大概她不會寫字,就潦草的寫下:庚午年,甲午月,丙午日,午時。
道長又開始掐指,卻又是連連搖頭,居然問:“三姨婆,您有幾個孩子?”
“就一個啊。”
道長趕緊說,“貧道算來,您這孩子自小衣食無憂,如今尚在人間,而且食祿不淺,居住小康。”
“你看錯了吧?”老婆婆不大高興,“我孩子明明六歲就死了,怎還會衣食無憂?”
道長又問:“你孩子要是現在還在的話,有二十五了吧?”
“沒錯,”老婆婆指著我說,“應該跟這孩子差不多。”
道長看著這八字,又看了看我,“學究,你家裏有幾口人,家境如何?”
我回答,“我跟我爸媽三口人,家裏還算不錯,工作輕鬆穩定,父母健康。”
“吃的用的比一般人要好吧?”
“算不錯的。”
道長點點頭,居然說:“三姨婆,我看您孩子壓根就沒死。”
“我孩子沒死?”老婆婆驚訝不已,“那永昌宮門前的屍體。。。。”
“貧道還記得,”道士又說,“當時的屍首難辨麵目,隻是剛好和你們幾位丟失的孩子數量對的上,但不能說明,那就是你們的孩子啊。”
老婆婆還是一臉懵懂,我卻明白,“道長的意思是說,那幾個很可能不是這幾家的孩子,而是別人的孩子,這幾家的孩子指不定被人拐走或者騙走了。。。”
“真的,”老婆婆喜出望外,“我孩子。。。我孩子還活著?那。。。那他會在哪?”
道長盯著我,“說不定就近在眼前呢。”
老婆婆轉身看了看我,上下打量,竟說:“孩子,我看你,跟我們家道泰小時候卻是有點像。”
“人有相似罷了,”我解釋,“阿姨,我有爸媽的。”
“我知道,我知道,”老婆婆卻說,“我啊,給你做好吃的,下回你來湖東,把你爸媽也叫過來,我好吃好住招呼著。”
“好。”我隻能滿口答應。
老婆婆興高采烈的自己擺好桌子就包餃子,也不讓我們幫忙,而是趕到一邊去呷茶,道長才悄悄對我說:“學究,你要是回你們那兒,就去問問你爸媽,是不是從湖東把你買過去的。”
“買過去?”我還是不大相信,“你是說我是。。。買的?”
“從八字看來,”道長看著正在包餃子的三姨婆,“她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我看著她的身影,確實有些印象,便問:“道長,要不要拿到她的dna去化驗一下?”
“不用這麼麻煩,”道長卻說,“你回去後,找找你們家族譜,看看族譜怎麼寫,祖承何地就一清二楚。”
我這才想起,每次要看族譜,爸媽總是推三阻四,千方百計的不讓我看到。
望著還在做餃子的三姨婆,我渾身不是滋味,便走過去,“阿姨,不如我幫你吧?”
“不用,”老婆婆咧開笑嘴,“就知道你嘴饞,跟我們家那小子小時候一個樣。”
說得我眼眶快要濕潤,她卻吩咐:“過去跟道長聊聊唄。”
夜裏,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裏總是出現一些畫麵:深巷中,我穿梭自如,後邊的一個女人追著,“道泰,可別走丟了啊。”宮廟中,我看著搭台的戲班在演提線木偶戲,白臉的曹孟德正唱道:“隻求沾恩在此遭。”還有大街上,湖濱路前的一家冰室,黃色的芒果沙冰總要人看著排隊。
我起身來,透過窗戶看到外頭,霓虹燈光不減市區,來往人群還不歇息,或者到樓下還能吃上一碗牛肉粿條。
便走下樓去,借著腦海裏的熟悉,果然過了兩條街,看到一家買牛肉粿的,較上一盤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