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這得多慘啊,”我吩咐著,“你馬上帶我回去,看看盈盈,她可不能長跪啊。”
“主上,”小七言,“此乃祖製,娘娘須得遵守。”
“誰定的祖製?這麼不近人情。”我出口便說。
“太祖高皇帝禦製,後妃需跪七日。”
“七日?”我斥責,“你們讓她跪了多久了?”
“不過三日。”小七回道。
“豈有此理,”我拂袖,“你們速速帶本王回府。”
“不必費心,”方傑勸我,“殿下,一個雲就到了,他們還得下葬呢。”
“下誰的葬?”
“殿下您啊。”
我看了看那金絲楠木棺槨,遂言:“你們把棺槨開了,本王要看看自己的殮妝。”
“萬萬不可啊,”小七下跪,後邊的仆役和軍官也跟著跪,“看自己殮妝,原本就是不吉。主上生平顯赫,如何能看?”
“本王偏要看看,”我對著小七喊,“你等若敢不從,本王要你們殉葬。”
仆役們忙起身來,小七知道我的脾氣,“快,開了棺木。”
眾人合力,正要推開,不料方傑一個巴掌拍過去,棺板自己飛了出去,我走向棺木去瞧,那親王與我一樣是皮弁冠、絳紗袍、赤雲履、玉圭,相貌與我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就是人中和下巴多了長須美髯。我忙摸摸下巴,還是無須。
“方大人,”我拿著玉圭,“還請蓋棺。”
“老臣遵旨。”方傑揮起袖子,那棺板自己蓋好。
我這才吩咐,“你們抬去陵寢下葬吧。”
小七和仆役們領旨去辦。
鍾文粹又問,“殿下可是要去見郭娘娘?”
“還請兩位大人帶路。”
三人又是騰雲駕霧,小七和仆役隻好跪下相迎。
到了淮府,門懸白條、燈籠掛白,靈堂設在存心殿,宮裏的太監、宮娥俱哭聲不斷,我走進大殿,一婦人披麻戴孝,跪在大殿中央,殿裏的三級台階上,放著一個靈牌:大明淮王朱翊钜之靈位。
“盈盈,”我步入大殿,那婦人起身轉過頭來,果然是盈盈,伊容顏憔悴了許多,見到我,忙著下跪,“臣妾恭迎主上還魂。”
我忙扶起伊,“寶寶,你哭了?”看的伊眼角有些淚痕,不禁揪心。
伊說道,“有勞主上掛心,不枉臣妾跪了幾天。”
“你別跪啊,”我接著說,“我看了都心疼,你說你跪破了膝蓋,我可受不起。”
“主上,”伊擦了擦眼淚,“你若生平這般疼愛臣妾,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你什麼意思?”我好生奇怪,“就是說我以前不夠疼你?”
“主上何必明知故問?”盈盈輕輕推開了我,往左邊走去,“臣妾伺候主上二十年,自問相夫教子無不嚴守婦道、伺奉周到,主上卻要廢了清兒,讓臣妾心寒。”
“清兒是誰啊?”我這才意識到,“哦,我們的孩子,他不是世子嗎?我為何廢了他?”
“主上如今不在人世,都不記得了,”盈盈坐到一張官帽椅上,“所幸當今聖上英明,讓清兒順接王位,否則,臣妾也不活了。”
“別啊,寶寶,”我坐到那邊的官帽椅,望著伊說:“我忘了前事,也沒有忘記你啊,你是我的王妃。”
“虧得主上還記得,”盈盈表情僵硬,“臣妾在此謝過。”向著我半鞠躬。
“清兒現在在哪?”我說,“我想看看我們的孩兒長成什麼樣子。”
“清兒,”盈盈忙喊話,“你父王還魂而來,快進來看看。”
見得一少年,約有十六七歲,長得有幾分像我,披麻戴孝的,見到我就跪下,“兒臣叩見父王。”
“平身吧,”我忙抓著盈盈的手,“寶寶,下輩子咱們還是夫妻。”
伊竟掙開手,說:“還請主上莫要負了臣妾才好。”
“殿下,”鍾文粹和方傑說,“時辰已到,請殿下隨老臣走。”
“還有時間限製?”我受不了,“我還沒跟盈盈聊夠呢。”
“主上,”盈盈竟說,“你莫要這般任性,叫二位天官難做。”
“寶寶,”我說,“我就想多看你一眼。”
伊竟跪地不起,“臣妾恭送主上。”
清兒和宦官、宮人也下跪,“恭送殿下。”
我不好惹眾人討厭,隻好跟著他倆又一次騰雲,上到雲端,又問:“鍾大人、方大人引我進這天虛幻境,不知是何用意?”
“殿下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麼?”
“可是,我還不知道我前世發生了什麼事,讓盈盈如此對我?而雲嬪,也就應該是邵可兒的前世吧?”
“不錯,邵可兒就是雲嬪娘娘的轉世之身。”
“盈盈不理我,那雲嬪又為何恨我?”
鍾文粹指著那宅院,“需到南直隸應天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