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爸的意見...”
“他聽我的,你別擔心。”
我穿著淺灰的短襯,風正吹拂得勁,晃晃地沙沙聲,似停未停,踩著滑輪在市民廣場外道上,生怕不夠快地翻滾著,路燈昏昏但尚算通明,和一路之隔地漆黑建築截然不同。忽然,隔路那漆黑一片的陽台上,站著個模糊的人影,似乎是在望著我,久看仍未清,便駐足著不前。
光線很暗,而且也有一段距離,他像木頭,其實也不知怎麼說,他就豎在那兒,像雕塑一樣沒動靜。是要跳下來嗎?我隱隱地感受到不是。褲袋又一次響了鈴聲,我趕忙接聽,竟是抽搐地斷斷續續“救……我”,身後便傳來了娘親的喊聲:“兒啊,別太快了。”再往陽台上看,不知何時,那模糊的已不見了蹤影。
已是十年前的經曆了,那時小學方才畢業,迷迷糊糊也沒在意這事兒,可是夢,夢會告訴我一切,我忽地睜開了眼,點開了燈,進了洗浴間,漱口涮臉,又回到床上,蓋上棉被,卻又掀開被蓋,往廚房方向走。從冰箱裏掏出一瓶新鮮牛奶,倒入鍋裏煮了起來,再倒進杯裏,細細地喘著氣喝上幾口,又似不夠鹹,便多放了些鹽,攪拌上再喝,或者是太近了,又燙到舌頭,不得不含了口清水,先讓舌根涼下來。
品著牛奶,臨床尋思,十年前,圖書館仍在修建,外觀主題已成規模,隻是室內尚未整修好,我在想:他會是什麼人?為何站在陽台上?才發現了一個細節:即使主體已完成,可在當時許多人並不知道這些建築物是做什麼用的。而且,當年尚在施工當中,主體的現場都被藍色鋼板圍蔽,若是一般人進去作甚?
至於那個電話,已忘了顯示什麼,但“救我”這倆字肯定錯不了。救我?誰向我求救?會是陽台上的人嗎?可他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我很困,困得不想再百思不得其解下去,蓋了被頭,不知多久,才睡了進去。可夢裏卻還得折騰,又是踩著滑輪在市民廣場外道上,又是停在那地方,可身後路燈竟依次漸漸地收暗了,直往我這個方向來,黯淡充斥了整個街區,未已我的眼前卻是漆黑一片,日月無光,黑暗仿佛一隻巨獸,正在吞噬一切,遠處娘親喊著“兒啊,小心點啊,別太快了。”已被吞噬了進去,直衝我這腳底,從滑輪直衝而上,連我一並被吞噬,正當反應不猝想逃時,卻也怎麼也逃不掉。
黑暗將我卷起,我跌下萬丈深淵,不由得坐到一張床上,卻是一個婚房,滿眼都是大紅色,異香撲來,原來左邊坐著個蓋紅頭蓋的新娘子,我手上拿著鎏金龍紋杆秤,那新娘趕緊道:“主上,你快點啊。”
我正要去揭,那新娘卻說:“主上拿反了。”
我才意識到龍頭朝下,趕緊換了回來,正要揭開,婚房和新娘子忽然消失,我立即站起來,卻看到自己身在一個戲台上,台下隻有空空如也的椅子,而出將來的幾個背插旌旗穿武將戲裝的武生舉著銀槍都出來,個個昂首挺步,人人怒目相睜,我趕緊要跳下台去,卻好像有一堵玻璃將我擋住,我一再衝撞卻毫無效果。
眼見幾個武生要對我不利,突然一個鳳冠霞帔的女子伸出利爪,朝幾個武生打過去,武生們一下子化為灰燼,女子卻背對著我,通紅色的血指甲亮在我眼前,道一聲:“主上,別來無恙?”
我經不住嚇,還想往台下去,不料自己真的掉下台去,卻是跌在海裏,被一條白龍抬到頭上往青冥飛去,在半空把我扔下,我看著地下萬丈深淵,嘩嘩大哭起來。。。。
我抽起身來,額上已滿是汗珠,方才是夢乍驚醒。身子羸弱,本就經不起折騰,還一晚兩趟,沒完沒了。看下鬧鍾,才2:46,又硬蓋上被頭,翻來覆去地仍是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