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大伯的嘴角動彈了。”就在騅安靜夫妻悲傷萬分,淚水滿麵的時候,騅山茂的兒子在大伯的窗前突然發現騅山旺的口部抽噎了一下,忙對騅安靜和屋裏的人說,“這是大伯幾天來少見的好兆頭,趕快送去醫院去治療!”一家人驚喜萬分,騅安靜一邊喊著爸爸說自己和媳婦回來了,一邊讓山寨的幾個壯男力幫著抬床送往醫院。
山腳的路並不好走,崎嶇不平,幾個人高一腳,低一腳小心翼翼地抬著床往前走,山路彎彎,眾人把騅山旺抬到了山下的一個小醫院,曾經給騅山旺診治過傷情的醫生感到奇怪:一個骨瘦如柴的傷者居然能活到現在,看著騅山旺睜開了眼,忙對床周圍的人說:“家人扶著,到縣城治療,有痊愈的希望。”“痊愈”,“希望”,自從騅山旺摔傷後的治療中,麵對著神誌不清的傷者,大小醫院的傷骨科醫生或是請來的專家,沒有一個對傷者的痊愈抱有希望,有的甚至勸其家庭準備後事。今天——在兒子和兒媳回家看望的今天,他奇跡般的嘴唇抽動了,眼睛睜開了。沉睡了幾個月,每天靠妻子往嘴裏灌點稀粥維持生命到今天的堅強漢子,認不清眼前的男女是誰,感到陌生,可是又好像見過。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騅山旺用疲勞困乏的目光看著抱他的人,看著扶他的人,看著在他麵前流淚的麵容。“他爸。”妻子喊著丈夫,“他快看看兒子和兒媳,他們都回來了……恁麼長時間你昏迷不醒,嚇死我了!”
“兒!誰的兒?誰的兒媳?”騅山旺昏昏沉沉,迷惑不清,驚疑地問。“誰的兒子?”“誰的兒媳?”這是老人的一種疑問和反話嗎?不是,是心聲。他並沒有什麼過高的要求,就圖個平平安安,團團圓圓,希望兒女們能夠常回家看看,也就滿足了。聽到父親的話,騅安靜心如刀絞,很是難受,感到很對不起父母,讓他們夫妻在家裏吃了不少苦,再次成了淚人;秦夢圓抹著眼淚對公公說:“爸……我和你兒子回來了,我們一定好好伺候你和娘,我們也是不得已出外呀!求你原諒我們的不孝。”
“孝,你們都很孝順。也是為了我們好為了這個家庭好才出去的,爸不怪你們。”騅山旺又清醒了一些,說話的聲音也比剛才大了一點,眼睛看著兒媳,“你和安靜都別為我擔心,閻王爺定下的生辰八字,誰也改不了,聽天由命吧。你們快把我抬回家,再也不要借錢為我治療了,咱沒法子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