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左芹本想借此機會開導開導兒子,讓他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沒想到兒子竟說出這樣自暴自棄自毀的話來。她氣憤地雙手推著兒子說:“你有多遠滾多遠,我沒有床、被給你!好好的一個家讓你和恁爹給毀了,我給你稀飯喝,誰給我稀飯喝?嗯?我都是靠你弟弟、弟媳和妹妹養活的,你吃,你喝,有本事自己幹去!依賴誰?我把你養活到結婚的年齡,已經盡到扶養的義務了,難道說還能養活你到八十嗎?!”
棱頭帶著媳婦和妹妹在地裏正幹活,聽秦長懷說哥哥回來了,既高興又擔憂。哥哥能提前出獄,肯定是在勞改隊積極改造給減刑了,值得高興;可又擔心他習性未改,給家裏惹下禍端。棱頭想著,喜憂參半。
黃昏時分,兄妹哥嫂三人幹活回來,走到門前聽娘正發著火,知道和哥哥吵起來了,走進門說:“怎麼弄的?哥!娘沒對起你嗎?給你說個恁麼好的媳婦楊紅梅,你不要,非要那個秫秸一樣的趙紅玉。你犯重婚罪坐牢,怪俺娘嗎?怪你自己!還想回到家裏耍威風,沒門!”
說著,棱頭的野勁又來了,瞪著眼對哥哥說。
“幹什麼的?幹什麼的?自己的哥哥,多少年不見了,見了麵,應該互相問候,親切握手,熱情擁抱,噓寒問暖,熱情接待才對,不知道情況,發什麼火的?慫樣!”棱頭媳婦手打著棱頭說。
妹妹傻妞對大哥的回來滿心高興,抱著哥說:“哥!你總算回來了。咱爹被槍決後的幾年裏,娘和二哥以及我,在人前抬不起頭,挺不起胸,誰都瞧不起咱這個家庭。是秦忠良,咱們的好哥哥,說服大家不要歧視咱,一人作惡一人擔,不要株連九族,把家庭的其他人也當成罪犯一樣看。就這樣,二嫂馮月食才同意進咱家門。哥!從你進監獄到爹爹死,前後不到一百天,咱家的變化太快了,從天堂退到地獄邊。不是二哥懸崖之外及時勒住馬,他一定到監獄裏麵去陪你幹活和聊天。真那樣,你就不孤單了,可以和自己的同胞兄弟朝夕相處,形影不離,有什麼話兒都可以推心置腹盡管說,你們的心簡直到了零距離,沒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