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良想了想說:“咱生產隊的集體儲蓄還有點錢,我請示一下村裏,看允不允許對考上大學的人獎勵一下。哪怕一個人三百五百的,對後來的人也是一種影響。”
“你盡量得到上級的支持,我也著手寫。咱們雙管齊下,齊頭並進,爭取在他們三人去上大學的那一天,全莊熱鬧起來,為營造濃厚的學習氛圍推波助瀾。”秦明對秦忠良說。
秦忠良欣然同意。計劃就這樣確定下來。
伴隨身體的複原,櫻桃下了床,自己做飯,除了兒子醒了抱起來玩玩,喂喂奶、洗洗尿布之外,無事可幹,覺得很無聊。在征得了虎子的同意之後,帶著孩子回到家裏。
和韓芙蓉一樣,自然免不了滿耳的恭維和吹捧,也有誇孩子的:“你看考場天天(櫻桃兒子的小名)多漂亮!多帥!精明、白淨,長大一定是上大學的好材料;天庭飽滿,有大福大貴之相,後來,不是個大幹部,就是大軍官……”
恭維的話有些肉麻,但並無壞意。王大娘聽了很是高興,附和說:“反正不得吃他爸他媽那些苦頭了,能有個出息,大福大貴的,更好。”
王大娘樂不可支。
兒子有了婆婆的照看,兒媳婦很放心。鄉情難忘,故友難離。櫻桃趁孩子睡覺的時間,出門和本莊人敘長問短,互道思念,談到趣事,笑聲連連。當然也有人詢問她將來大學畢業後想不想再回到大秦莊。
櫻桃說:“從小長大的地方,怎麼能不想呢?有些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看到時候上麵把我安排到哪裏,我服從分配。”
“虎子在城裏,好不容易離開了農村,能同意你往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來嗎?”一個婦女說,“還不是想辦法找關係把你安排到離他近的學校去教書!”
“那時當然嘍!”另一個婦女說,“誰想叫自己的老婆孩子到農村去吃苦?別說還有這個條件,就是沒有這個條件,也不想在農村。農村真比城裏好的話,誰還走門子找關係,擠扁頭往城裏去?”
聽了這話,櫻桃覺得有點不舒服,總覺得是對虎子找人為自己農轉非說的。要擱平時聽了這話,她會立即回敬:有本事,你也轉到城裏去!但今天不同,她接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再經過幾年的學習之後,就是正式的國家人員,鐵飯碗。那個農轉非隻是聾子耳朵,如同虛設,對她毫無意義,也沒有依賴的必要。於是說:“農村發展了,也不比城裏差,蠻好的!空氣新鮮,一眼望不到邊的綠色、好莊稼,使人留戀忘返,舍不得離開!”
“不留戀也沒辦法,誰叫咱生在農村又不識字呢?”剛才的那個婦女說,“早知道識字有用,跟幾個下放學生辦的掃盲班學一點,也比現在鬥大的字不識一升強。”
“八月好種田,晚了大半年。”一個婦女說,“過去把有文化的人批得像臭狗屎樣,誰知道後來上學有用?認了吧,種好咱的二畝地!”
“快回來喂孩子,考場醒了!”王大娘喊櫻桃。
“哭了嗎?”櫻桃問婆婆。
“沒有。正把手放在嘴裏啃呢!”王大娘說。
“沒哭就是不餓,讓他自己玩去。”櫻桃說。
“喂孩子去吧,別讓他哭。”幾個說話的婦女催櫻桃,“啥不幹也得伺候好孩子。”
櫻桃抱著孩子喂了奶,說:“寶貝快跟奶奶嘍!媽媽要上學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