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到底是上過學的,娘不會說這些話,隻是聽別人說過大寨小寨的,那個地方是靠自己(力)更生,艱難(苦)奮進(鬥)幹出來的,真是不容易呀!石頭縫裏開出地,造一步一高的梯子田,難啊!那人家那地怎麼就那麼長莊稼,咱這黑土地就長不出來好莊稼呢?”張嬸不解地問兒子。
“那叫‘自力更生,艱苦奮鬥’,不是‘自己更生,艱難奮進’,是大寨,沒有什麼小寨。”秦明更正著母親說錯的字詞。“娘這回算是問對了,大寨也不是那裏的土就特別長莊稼,那是人家大幹的結果,是人家相信科學,多上肥料,選好種子,按‘農業八字憲法’種田的結果。”秦明不厭其煩地給母親解釋著什麼是‘農業八字憲法’”。
“算了,也別八字憲法,九字憲法的了,我隻聽人說咱國家隻有一本什麼仙家的法、結婚的法,誰知道種地還受法管著?”張嬸說,“趕緊到鍋裏喝兩碗麵條睡覺吧,明天參加幹活去!我現在看,上學也沒有什麼大用處,隻是多會耍耍嘴皮子。”張嬸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不識字是不行,很多問題解釋不清楚。”秦明的心情沒能被母親完全理解,感到心裏不爽快,吃了一碗麵就睡下了。
秦明畢業回隊的第二天早晨早早起來刷了牙,洗了臉,做好準備,聽隊長招呼幹什麼活,開始跟其他社員一起上工,一邊幹一邊學習一些沒幹過的農活的幹法,以便盡早適應,不料隊長秦大海卻拿來一瓶墨汁一杆筆和幾張紅紙,走了進來。
“聽說你和虎子都畢業了,好好幹,以後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向上推薦你到五·七大學再學習學習?”秦大海把手裏拿的這幾樣放下說,“我想請你幫我抄寫一下‘黨的基本路線’,上午開會學習的時候用。”
“大海叔,你的牆字都寫得很好,毛筆字還用說嗎,你別難為我了,我敢班門弄斧嗎?”秦明推辭說。
“乖!跟我還謙虛什麼,早聽說你寫得一手好字,顏、柳體都行,我才來的,雖說我那幾年趕鴨子上架寫了幾年口號標語什麼的,那隻是藝術字用排筆寫,真正用起軟不嘰歪的毛筆來,還真寫不好。”秦大海恭維著秦明,謙虛地說。
“既然你大海叔說了,不是幹不動的活,就快寫吧,上午開會還得急用!”張嬸在一旁說著兒子。
“寫吧,寫完了,給你記半天工分。”秦大海說著走了。
秦明從小學到初中從仿影到臨帖也練過幾年毛筆字,隻是到高中的二年裏不怎麼練了,隻是有時班級出個專欄什麼的,幫助抄幾頁。他先倒了墨汁潤開筆,在廢舊紙張上先練了一會,才攤開紙折疊出格子,計算出字數,擬出排列計劃,然後工整地把‘黨的基本路線’和內容抄了下來,晾幹後連筆和墨交還給了隊長,自然又是一番稱讚和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