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夠過的不夠過的,有吃有穿有住就行了,農村人祖祖輩輩不都是這樣過來的麼?”玉葉的嫂子搶著說。“她要是不同意,咱娘仨早就不吃飯回來了,還能到現在還不到家?”停頓了一會,她又說,“這種事情要果斷點,不要今天願意明天又變卦了。”
玉葉聽嫂子話裏有話,就說,“嫂子,你別拐彎抹角的,有話直說,我自己一輩子的事情我能不慎重嗎?我同意就同意了,今後享福受罪還能怪你嗎?”她對嫂子說,“讓你和俺姑一塊去不就是幫著我多了解了解情況嗎?有什麼埋怨的?”
“算了,你嫂子也是為你好,反正你自己的事定下來就不能改了。那樣的話,誰個不說咱:今天見一個明天見一個不知哪頭好了。你也得衡量衡量自己,鬥大的字不識一升,能找個掙碗飯吃的人就行了,我看那男孩子又不醜,也不像搗蛋生事的人,到家和你爹你娘說就這樣了,還需要買點衣服什麼的,你盡管跟媒人說讓他們買去。”玉葉的姑娘這樣說著,
三人一路說著話走回了家。
且說王嫂回到家裏是寢食不安,在床上輾轉反側,攪得丈夫也睡不安穩。
“拴兒的事,今天見麵後女方不是也沒有什麼意見嗎?看把你愁的,該怎麼辦怎麼辦就是了!扯幾件衣裳過過紅(過禮)不就行了嗎?”丈夫說著老婆。
王嫂轉過身來用手指著丈夫的鼻子,“你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你認為就見個麵過了彩禮就是姓秦的人了?哪這麼容易?萬一有人在中間說個拆台的話,這事還不一定能成呢?”
“有什麼不能成的?婚姻自主,既然玉葉都沒意見了,誰還能扒掉不成?我那年說你的時候,你不也沒嫌過我,一直過到現在嗎?”說著他摟著老婆的頭在嘴上親了一口。
王嫂把丈夫推開說著話。“看上你這個臭小子還說什麼?”丈夫連忙把臉轉向床外,恐怕老婆不分輕重地按自己的鼻子。
“轉過來!”王嫂用手把丈夫的臉扳過來對著自己。“你不知道,長懷家的糧食、被子大部分都是借他近房幾家子的,不這樣玉葉那個丫頭能看上他的條件嗎?萬一這種事漏了風聲,女方那頭能願意嗎?俺弟媳婦還不得把我吃了?你給我參謀參謀看這事怎麼辦?”王嫂用手撫摸著丈夫的臉,征求他的意見。
“虧你想得出來這熊餿主意!什麼情況就跟人說什麼情況,什麼條件就是什麼條件,一是一、二是二,能成就成,不能成各人想各人的辦法,你說你這樣隱隱瞞瞞的,哪有不透風的牆?就算現在人家不知道,娶過了門,可總有知道的時候吧?到那時就一定能把人留住嗎?”丈夫數落著王嫂。“也不知道你圖的什麼東西?幹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割你都不虧!”
“我雖然做了幾個媒,但這次也不是我找誰說的。你劉嬸整天叫我給拴子介紹一個對象,說她兒都二十五、六了沒娶個媳婦,他爹秦長懷成天都憋死了。玉葉也不能怪我,我到俺娘家去,她姐——俺弟媳婦也叫我看看合適的給她妹妹找個婆家,我也覺得咱莊拴子不錯,才搭的這個橋嗎?恁這個莊子,幾個家族整天邪屌搗,鄰近的村子,哪隊也比恁這個熊隊生產搞得好,一年一人分個三十五十斤小麥,一年到頭紅芋飯紅芋饃的,我都吃夠了。一到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還得挖野菜、摘榆錢、鉤洋槐花的,這樣的苦日子,我也過夠了。你熊我!要不能過,咱也離婚,你帶著孩子過吧!”王嫂說著傷心地哭了。“事情到了這一步,我總不能就給人擱那裏吧!”
忠良看老婆真的生氣了,也知道她跟著自己吃了不少苦,感謝她對自己的感情,就改變了態度說:“別說氣話了。什麼離婚不離婚的,也不是你的真心話。現在把那個事情瞞一下,等過了門有什麼過不去的,咱也幫著他點不就行了嗎?沒有過不去的河。以後總不能都是這樣的窮日子唄!”
兩口子又說了一會話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