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惡意,相互理解,理解萬歲,萬萬歲!”劉二俠把潘高芝拉倒身邊說,“人吃五穀雜糧,加上化肥農藥的使用,對身體造成的傷害,引起疾病是正常的,哪能保證沒有一點毛病呢?別說潘平妹妹想讓你到醫院去檢查一下,我們都希望你能去檢查一下,真的沒有什麼。飯也能吃了,氣色也好看了,我們就都放心了。不能對妹妹發火。她幹起活來比男人都利索,她哪來的什麼病,啊!吃菜,陪我喝妹妹喝兩盅化解過去的恩怨情仇。”眾人停止了喝酒夾菜,一起看著潘高芝蒼白的麵容和淚水欲出的眼睛,熊猛的性格確實改變了不少,和入獄前動不動就粗聲粗氣地想動拳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用判若兩人來形容也不為過。從潘高芝進門以來第一次這樣發火,因為他知道她為這個家庭付出得太多了。今天,要不是她對潘平有針尖對麥芒的敵視之意,把好心當做驢肝肺看不領情,他也不會說出那句傷人的話。潘高芝也知道對妹妹說的話過分了點,最起碼不該在這種大家都歡歡樂樂吃喝的場合說這種話,對著所有人說:“謝謝各位對我的關心,你們該吃的繼續吃,該喝的繼續喝,我和嫂子劉二俠以及潘平妹妹共同幹兩盅酒,一者賠禮,二者謝罪。”潘平也滿肚子的火,當著恁麼多人的麵和姐姐翻了臉論個長短,是非高低,這是二柱絕不能允許的,咽下苦水,陪著笑說,“姐姐在各個方麵做出了榜樣,是妹妹做人的楷模,我豈敢違背你的心意,來,幹杯!”
劉二俠陪著姐妹二人喝了兩杯酒,大家開始猜拳行令緩和氣氛,而後吃飯幹活。
晚上休息時,熊猛向潘高芝承認在飯桌前說話的態度粗暴了些,並詢問她當時的真實想法是不是還在記恨潘平嫁給二柱一事,潘高芝也沒有隱瞞著,說心裏頭總覺是看不慣她盛氣淩人的高傲勁不假思索地說了那句話,差點騷了大家的興。夫妻互相原諒了對方。突然,熊猛說了一句停止建房的事,引起了潘高芝的不解,“大部分工程都完成了,你怎麼能說停止?”
“我最近觀察了你的臉色和飯量,真的是大不如以前了。麵色憔悴蒼老不說,一頓不能吃一碗飯,吃的速度又慢又費勁,對於你的身體,我確實擔心哪。明天咱們就到醫院去檢查行不行?”沒有什麼事。年關的生活好,上頓下頓不是豬肉就是吃雞肉,還是鴨肉鵝肉。加上炸的魚、丸子,油水大了,誰還能像過去那樣饃就著饃飯就飯一頓吃個三碗五碗的?就這樣我都擔心營養過剩得富貴病三高(高血脂、高血壓、高血糖)什麼的。趕快把房子蓋上,一旦他們(兒子、兒媳、女兒)午季的時候回來家幫助午收,連給他們鋪床的地方都沒有,怎麼能夠住得下?怎不能讓他們和咱們都在一個房子裏休息吧?抓緊蓋,不能停。”“兒女都大了,大豹也結了婚,應該有他們自己的空間,擠在一起互相妨礙,都不方便,蓋是應該蓋,可是你……”“我什麼我,你跟著蓋,我自己抽時間到咱莊上的小醫院拿幾片喉痛片吃吃,你不要擔心了吧!別人也巴望著我生病,你也不往好處想咋想的!什麼人!你沒有一點原則立場,不能站在劉二俠、潘平的立場上向著她們說話,咱們才是同一戰壕的革命戰友,階級兄妹,革命伴侶。咱要是停工不能把房子蓋起來,一些歧視咱的人站在一旁看笑話,嘲笑咱們無能!萬一兒媳回來家聽信了誰的挑撥跟大豹離了婚,你再想蓋就晚了!”雖說胖高芝說的是小人見識,婦人之見,但也不是全錯,最起碼在擁擠的情況下為兒子蓋房子的想法是正確的,並不缺乏對兒女的那份關愛。熊猛見難以說服媳婦,也就和秦虎說明了情況請了假繼續備料蓋房子,潘高芝依舊每天洗衣服做飯,接送二豹上學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