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遊記1--10(1 / 3)

夢遊記

1

薄霧飄浮著,淡淡地,早冬來了,冷氣透過霜寒滲入衣襟,風衣成了月光下的美景,坐在窗口向外瞭望,山脈隱隱約約,沉澱著黑漆漆的深沉,寂靜的夜色裏,思想卻在波動,我在想念一個人,一個偶爾在《有緣賓館》遇見的她,當時我坐在218房間的窗口,空曠的街燈下空無一人,我恍惚許久,隱約看見平靜的街道閃過一個人影,美,是沉靜中有了動感,寂靜中有了聲音,秀氣的身影移入眼前,優雅,高貴,是無法使人拒絕的誘惑,她如踏雲般朝賓館飄來,思維在空曠中突然被凝固,作為上海人,我到哪裏都有驕傲的資本,這點,是大都市的繁華給了我自信,今天我的自信好象受到威脅,而被輕易貶值,這位佳人氣質別樣從容,後來了解,她來自四川成都杜甫草堂,一個文化人沉重踏過足跡的地方,她慕名來到八小名山之首狼山,探尋另一位唐代大詩人駱賓王,聽說他的歸宿在狼山腳下,詩人沒有留下他的起點,卻在茫茫然入海口留下他的終點。她到長江入海口近代第一城---南通,無意中與我相遇,借助月光的溫馨,我們一同欣賞夜色,其實人生莫大的追求,簡單一點,也就孤寂中有一個相知相識的人相伴,她很健談,是典雅型的女人,從天府之國來到佛教聖地,追尋一個緣字,緣沒有追尋到,涼風吹得冷落時,卻在《有緣賓館》遇見了一個無緣無故的陌生人。

舉起茶杯往外挑望,遠處的街燈隱隱約約,隱隱約約更是點滴的心思,夜色在黑暗的時候,有了這麼一點點光源不會令人寂寞,此前沉靜的思緒萬千,也因為缺少一點點人影,成了了無人跡的荒原,月夜下的山頂特別沉悶,山腳下,也因為有了一小撮燈光,整個山色顯得久遠而有深厚,這光不是販賣來的,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久別,那是必然,短暫的相識必然留下一段沉淪的寂靜。但夠了,人生若有今宵沒有獨攬孤獨,也能夠握手解除夜色沉默不語的榮幸,冷不防遇到她的眼色,她端著茶杯看著我笑,說我是老夫子式的沉思,不知思維裏有什麼不可靠的善意,我笑了笑說,人生本來是孤立的,正因為有時候出現某一種意外,使本來淡漠的心態,瞬間變得光明。在這個月色照耀的時刻,有時候想的比做的多,思考可以在自己的空間隨意飛翔,而行動,是另外的事情。一輪光束射了過來,那是遠處快速而過的汽車,雖然沒有聲息,卻給寧靜的心情一絲動感---

回到上海以後,黃昏經常一個人站在黃埔江旁,看看潮流潮汐的回憶,在水的起起伏伏中顛簸,我感歎,也許人的一生,有多多少少的回憶,最令人感慨的,也就一二件吧,如若有的回憶揮不去,這人生也活在永遠中了,看看四周高高在上的千幢高樓,印象深刻的還是溫馨的小屋,那個風輕柔輕柔飄拂的過去,迎麵藏著多少令人難以置信的茫茫然,我們之間沒有難舍難分的離別,隻有揮一揮手的想當然,而人的思想一旦遠行,所有的感覺都會隨風飄揚,在意識裏放飛,哪怕流暢的路程突然鋪滿路障,記憶,有時候是久別的長歎,而我的長歎,不一定是她的長歎,我在等待遠去的記憶,是否還在那個歲月裏留存---

“柳絮亂舞,載不盡曉陽春風”,那是她的詩句,取之於濠河邊上的自然風景,濠河沒有西湖有名,南通也不能跟杭州相比,西湖的優雅如月夜下含情脈脈的長廊,濠河的清幽如一首荷花秀麗的小曲,同樣的湖畔,卻是不一樣的典雅,這如楊貴妃有楊貴妃的濃豔,西施有西施的清秀,二者無法用同一種眼光比較,不比較又說明我們沒有欣賞能力,那麼,忘記這些,讓我們用眼睛自己去感觸,自己去體會,那晚我們欣賞過的,月夜下清幽式的夢境。“柳絮亂飛舞不盡,曉陽三月話春風,載不盡,月掛樹梢影無形”。那是我添加的意境,融入美景中,人原有理性下的情感,有時候會被感性的情感劫持,我們常常無法左右的思考,很多時候,受了外在的壓力,使原本已經存在的事情,輕易被改變原來貯藏好的模式,

那是個記憶,我在想象那個背影,是書香般的迷茫,她如秋天來臨前,樹林裏搖曳的一片秋葉,珍貴的,在我孤獨的時候,她在半空中飄落,珍藏那一段飄散的過程,

世界在哪兒都有無言的私語,寧靜,原來也有道不盡的扉言,有的記憶如流水,在流淌的清脆中,時光不會因為流過輕易流逝,而會在那裏沉澱,沉澱已久的,是一段不能忘卻的記憶。“那是一根情緒結成的絲線,夜晚拉長的,總牽掛著那頭”,我想,我的意識如漣渏,在微風拂過的水麵,也會掠過她的夜空,而她,也會看著同樣的星光,在夜空裏閃爍,而窗口牽掛的彎月,是我們共同留戀的那一段時光,那是她記憶中的懷疑,我理解影子的份量,也理解支撐的沉重,更沉重的,人與人之間最遠的距離,不是路程的距離,是心與心之間的距離,當心與心之間的距離拉近了,遙遠的距離也成了真實的距離,那是多麼多麼無奈的被壓迫,這是現實生活。

2

隨著國內經濟發展加速,生活水平的快速提高,公司經過分析,認為旅遊業是綠色的、無汙染的、未來新的經濟增長點,政府會大力支持,經過在入海口長江沿岸的考察,決定離上海比較近的南通投資“長江入海口原生態旅遊風景區”,經過長時間前期投資,“景區”已經建成,五月的蘆葦,搖曳綠油油的清香,我開始第一次考察,走在羊腸小道,彎彎曲曲倒也別致,踏著泥濘往前,蘆葦在江風的吹拂下,搖曳著不同的神情,綠蔭蔭的青沙帳耳邊絲絲作響,環顧四周,感覺自己仿佛回到原始的古生物時代,在一片青紗帳的蘆葦蕩,這裏到處是空曠的空間,突出無限廣大的茫茫然,我慢悠悠邁步的身影,在廣闊的原野顯得何等渺小,堤壩高高低低,扭扭曲曲,跑不了幾步,出現了小溪,小溪上麵青磚搭建的平麵橋,碧綠的環境突出青黑色,不僅詩一般的美感,還有沉重紮實的曆史基礎,橋是再原始不過的過渡方式,卻是一個時代的變遷,一個動人的曆史故事,跨越曆史的,是岸與岸之間搭線,打通心靈的不是鋼筋水泥,是一種文化,一種對祖宗的認可,對祖宗不認可的人,這種人早晚會被子孫恥笑,如秦檜,如阿扁。立在橋上,也許許久沒有人煙的緣故,河底清澈見底,小魚兒在豎立的水草旁悠哉悠哉,那是隱士向往的悠閑生活,也是過慣熱鬧了城裏人向往的清靜,抬頭沿著小溪遠望,小溪隱隱約約一直往兩側拐彎著延伸,一不留神,就埋沒在荒蕪的蘆葦蕩了,眼神再追尋,蘆葦蕩還在那裏搖曳著清響,它隻管搖它的,卻怎麼也不管你的思想,這是遊人清靜獨到的好處,沿著河堤往前,兩側的蘆葦搖曳個不停,沙沙沙飄蕩著清響,呆久了,清風微微拂袖,清涼中蕩漾著淡泊的胸懷,此時的心情,宛如沉淪於清幽般的夢境,在大自然無限風光中,感受自己廣袤中的渺小,慶幸自己有幸能夠來到人世,定過神來,蘆葦的清雅如私情娓娓道來,清香一直陪伴左右,這是喧鬧中感受寧靜的好處,也使自己感覺,無論大眾廣闊下多麼的自以為是,還是人群中繁文縟節的嫌嫌之禮,人畢竟還是人,是一個單個的小人,如果脫離了原始的本性,我們什麼也不是。遠離那一塊河堤,立在涼亭遠眺,江潮海流激蕩交彙,如大地濃厚的呼吸,那些自以為偉大的人物,在大自然豪情滿懷麵前,所有的激昂都顯得多麼多麼地渺小。往前走了幾步,前方野茫茫找不到方向,以為走進了歧路,撥開濃密的蘆葦,眼神一亮,一片白蒙蒙的湖泊隱藏在蘆葦蕩,湖麵不大,約五十畝,在陽光的側射下波光粼粼,湖邊上的跳跳魚在湖堤追逐,泊泊泊偶爾在水麵濺起一些水花,給安閑寧靜的休憩之地,增加了一些活躍的動感,這是令人向往的和諧,這裏沒有紛爭,隻有安謐,安謐得隻能把自己溶化成一片荷葉,然後在湖邊的波紋裏蕩漾,此時冒出一種想法,“寂靜之聲”這些偉大的古典樂曲,作者一定在同樣的環境下,才會創造如此打動人心的作品,思想沉澱下來仔細想想,永恒這些永遠的情懷,原來隱藏在這些平常細小的角落,如果沒有如此之靜寂的安靜之地,貝多份筆下“愛的浪漫曲”怎麼容易產生?又怎麼在幾個手指隨意的撥動下安然發現,隨後又輕輕飄落?

“飄散的,是一片片葉,劄根,還是招搖的樹梢,已久的不經意,是苦苦追尋了這麼遠,落定的,還是最初的那次思緒萬千”。沿著湖畔往前,不遠處,原野裏與湖泊連在一起的一條小溪,如被長刀橫切過躺在前麵,汩汩汩裂縫中彈奏著音符,流動著清澈般的樂曲,往前的路被自然切割了,駐足溪水邊遠眺,綠蔭蔭的四周,茫茫然的荒原隻有我一個人,靜下心來,是何等宏大的一種寂寥,也是城市中無法感受的安寧,養心,安神,那是天然環境所賜予的幽雅之處,如果忙碌的人們不在此旅途中小憩,是多麼多麼遺憾的事情,沉思久了,深感原生態環境獨處的好處,想與不想,都由不得自己的思潮起伏,迎麵而去,這幽然的微風中,蕩漾著無所不在的留念,沉思久了,總感覺心裏缺少了什麼,這是什麼呢?自己也無從感受,缺少,卻不知從哪裏彌補,人生的茫茫然,總在徘徊中尋找一個目標,那個方向,也不知多麼久遠的遙遙無期,冷不丁身旁一隻鳥兒一聲長鳴,直插雲霄,驚悸中把我拉進了現實,猛然抬頭,發現左方不遠的地方,隱隱約約看見青石搭起的石雕橋,橫跨在小溪兩頭,小橋不僅沉澱著曆史,還是難以描繪的藝術品,頓感人生的轉折點,應該經過努力尋找後,珍藏在哪個平時不注意的拐彎口,過了拐彎口,前麵又是一片平坦,此時的思想,已非原來的思想,此時的心境,也非以前的心境,走過小溪,有種心情突然開朗的感覺,那種感覺,如蘆花(種子)飄逸後的落地,然後不經意間生根。從美輪美換的角度思考問題,又深感造橋人的艱辛,很多時候不是來之體力的勞累,而是外在的壓力,外在不理會的強健因素,往往影響橋的牢固和建橋的進度,如馬英九打樁總是埋頭苦幹且小心翼翼,高端建築師成功的秘訣---不張楊,成功了才流露不易感覺的喜悅,這就是城府。

站在稍高一點的坡堤,模模糊糊看到自然形成的原貌,九彎三曲的堤壩,蜿蜒地一直通往江岸,離江岸越近,水係越發達,每走一會兒,就能見到交叉的小溪,每條交叉的小溪間,還伴有許多不知明的野生植物,徑直往前走,依稀仿佛野性的不是原有的植物,是我這個新近闖進的外來入侵者,我的雙手在蘆葦間不斷撥擋,以使自己的視線更清晰看到前方的路,我的腳一次又一次,踩著一群又一群蘆葦的根,使勁把濃密的蘆葦往一邊壓,好騰出一條路往前,我的努力在茫原中隻如一片影,穿不過,又彈不回,整個人都埋進了蘆葦蕩,走了幾步一回頭,蘆葦瞬間又恢複原來的茂密,根本看不出剛才費力破壞的成效,由此感覺,人遇到磨難困惑時有開闊的胸懷,也有無奈的沉淪,而自然界,你再多踩幾腳的不尊重,它也會坦然麵對,當你下次回顧往事,重溫舊地,它不會惦記過去你對它的輕蔑,依舊微風搖曳著相迎,這是何等寬厚的心境。越往江岸,堤壩越來越高,荒蕪間的蘆葦跟我的頭齊高了,隨手撕下一片蘆葉,定神了,才感一股清香撲鼻,那是屈原沉吟於《離騷》的氣節,雖然對現實不滿,卻依然不離開祖國的情懷,死,也要把清秀的記念留給後人,今天回去我一定摘一些蘆葉,回家用包粽子的方式記念這一位偉人。

踩著鬆散的泥土,麵對一片片無邊際的蘆葦,心裏不由一聲感慨,這荒茫的原野,透視這麼多清新的氣息,平淡而又真實的原生態,是城市生活慣的人無法喧嘩,煩躁而安耐不住的,往往缺少寧靜的心態,如果站在江岸看一看天空飄泊的雲,才會感覺大空間的我多麼渺小,小空間的我要學會謙虛。從小道往裏拐一點,就到小路的盡頭,盡頭有一間矛草屋,那是專門為捕魚用的,一根長竹伏在地麵,直接把網送入江中,等待魚的自投羅網,那種三四米見方的拉網,不用放魚餌,成本低廉,隻要等待魚群經過即可,麵對濤濤的長江,麵對平靜的湖泊,手裏握著那根攬繩,快速拉起大網,網裏的魚在跳躍,是何種的心曠神怡?不用魚餌捕食,也會綁上經過的旁觀者,無意中涉及無緣無故過路者的利益,那是捕食者最得意、最自豪、最值得吹噓的成就感,也是被捕者不小心卷入旋渦的傷心地,看看周圍,生活中很多商業、政策行為何嚐不如此,人們往往不知不覺中被消費,並高呼某些落潮的聲調壯觀偉大,麻木不仁的意識形態,無法分辨的落差性,那是最悲哀的,比悲哀更悲哀的被忽悠了,還自我感覺良好,狂妄地以為受到了尊敬。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桃源盛開空無人”。那不是享樂主義,而是超越陶淵明理想主義的現實生活,人活著最終目的為了享受人間美味,觀賞人間美景,如那種永無變革的感覺,“大江東去海不留,遊玩樂,今朝沙灘坡上弄潮人”。這好感覺,別的地方沒有,“長江入海口原生態旅遊風景區“有,不要錯過。

站在江畔,前麵一望無際的江水,白茫茫的波湧濤濤而流,那是長江的盡頭,再往東一點點,就是長江入海口,李白的詩“奔流到海不複回”在這可以說到了盡頭,江水萬裏奔瀉多多少少的經曆,在這裏應該可以畫個記號,但對於航行於大海的船舶來說,是一個新的起點,其實我們每個人的人生何嚐不如此,每一行程將要結束的地方,休止符隻是一個間隔,不是終點,因為前方又會出現新的路程,那種感覺如沉靜後的小夜曲,再次啟奏後更能牽動人的心情。

從江岸往西遙遙相望,西邊的江畔如月牙形散開,江水順著彎月側腰而過,波浪一陣陣、一陣陣拍打著淳樸的堤壩,在無邊無際沉悶的原始荒原,浪花飛越著時空歲月,把微薄的波動與廣泛的安靜交織在一起,彈奏著沉吟已久的、夢也似的相思,此時長江的情懷被無限拉長,從過去高山急匆匆的奔馳,沿著平靜水麵的輕輕滑過,到即將離開的最後一躍,都通過這簡單的表情活躍於江麵,那是多麼高傲孤獨下的孤芳自賞,宛如沒有聽覺的貝多芬,依然可以撥弄浪漫的海的呼嘯,我已經站在入海口了,當我回過身時依然感覺孤獨,這也許是曆程過後無奈的感慨,卻也說明往事過往後真實的無奈,這一大塊原野以前沒有多少人來過,也沒有多少人欣賞,有的隻是漁夫無休止的索取,在冷靜又繁茂的通道裏,江麵雖然每天有千帆而過的不肖一顧,長江入海口依然埋沒在無際的邊緣,飄蕩著豪豪蕩蕩的坦然,這裏太偏僻了,偏僻到過去所有的從政者都不在乎它的貧瘠,偏僻到所有的農民都嫌它土氣,而所有氣宇軒昂的城裏人更不了解它原始的荒涼,正因為太偏僻,也沒有人來開拓,才使這一遍茫茫無盡的原始荒野,保持原有無法複製的野趣和神秘。長江入海口就這塊神秘地了,別的地方早已被工業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