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夕陽西下,時間慢慢從傍晚進入了夜晚,經曆了一天暴曬酷暑的櫻楓學園迎來了山丘帶夜晚獨有的清涼。
冷時雨正在病院外的青石子小路上匆匆地走著,他在尋找一個女孩的身影。那個女孩和他名字中有同樣的一個字,而他們的心底,也流淌著同樣的血。
緣分這種東西實在是如夢似幻,明明就感同身受,伸手去捉,卻不可捉摸。時雨作為一個修習術法的靈能者,卻是特立獨行地不信命也不拜神明,可緣分這種東西,他卻能真切地感受到。
血緣也好,親緣也罷,時雨對這些概念從未有過深刻的體會。直到父親逝去,直到遭遇事故,直到連記憶也失去,連帶著父親的音容笑貌,一同沉眠在了回憶所觸及不到的深處。
時雨皺了皺眉,眼前的垂柳石道並沒有那個女孩的身影。
天色已暗,繁星開始點亮夜幕,他的心情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自從紫寒留下一些意味不明的話離開之後,這種不安就占據了他的心頭。
要快些找到雨凝才好,快些見到她,呆在她身邊,才能安心。
安心?
在理解了自己的內心後,他瞪大了雙眼,表情黯淡了下來。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會有如此擔心一個人的時候那。
時雨放緩了腳步,閉上雙眼,一種久遠而強烈的感情伴隨過去的記憶一起湧上。手掌忽然攢緊在一起,痛苦地微微顫抖著。
那是一位身著紫衣的少女,在寒風凜冽中靠在自己的胸口低聲哭泣著。柔弱的雙臂緊緊繞在自己的後背,仿佛此一離別即是永遠。
“……”
時雨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如同要將那片朦朧的紫色推開一般,他猛地搖了搖頭。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她,相必早已……了吧。
念及此處,一陣酸意湧上鼻腔,時雨的嘴唇微微顫抖,眼眶中開始微微濕潤。
自那天以後,這顆破碎的心就被小心翼翼地封存了起來。一邊無論麵對任何人都強顏歡笑著,一邊又用這種虛偽的微笑拒絕了所有人。
大概從那天開始,我就發誓要一個人迎來孤獨吧。
啊啊,原來我隻能用這種方式,表達我的悲傷那。
一邊痛苦著,一邊大笑著,在有人的地方拒絕了所有人,在沒人的地方卻期待著那個遙不可及的身影,能夠再次回來。
多麼,可憐的人那……
“現在,你……還要趕我走嗎?”
當日那位泫然欲泣的少女,現在早已安靜地陪伴在自己身邊。
隻是,這次的我,又有多少力氣去回應她的信賴呢。
一顆淚珠順著眼角滑落,在夜色籠罩下,這位平日總在歡笑的少年,跺了跺腳,用力向著前方燈火通明的大道上走去。
留給時雨的時間,不多了……
與此同時,在櫻楓學園的北側園林區,紫寒正緩緩地走向眼前的少女。
這裏是上時代貴族府邸在改造中唯一保留下來的區域,占地隻有十幾畝,卻林林總總樹立起眾多的建築物,是名副其實的園林藝術。
而作為這片園林區的私有人,正是那位貴族家族的後世子孫,同時也是現在櫻楓學園的實際擁有者。
身為學生會長的紫寒正在泛著晶瑩白光的路燈中穿過園林間的竹林小道,走向花圃中的茶園。
一位少女正安心地坐在那裏仰望繁星。
棕黑色的窄型歐式禮服身著其上,領口鑲著純白的襯邊,一枚小巧的黑色蝴蝶結係在其上。下半身是同樣棕黑色的褶裙,裙擺一直搭過膝蓋,而從膝蓋下露出的,則是纖細的雙腿以及沒入膝蓋以上的長筒黑色絲襪,最後,這位少女穿著一雙精致的純黑色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