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傍晚,清風怡人。
“張肖?”
少年忽然一怔,抬起頭,望向身前負手而立,嘴角含笑的中年男子,輕輕地“嗯”了一聲,心中卻有些微微的疑惑,爸爸,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叫過自己了吧?
眼前的男子又向前踱了幾步,走到了懸崖的邊上,目光掃向了遠方的朝陽,眼中有了片刻的迷離,隨即又收斂了目中的感慨,輕聲道:“張肖啊,今天是你的生日,是你成年的日子。從今天往後,你就長大了啊。”
少年不由得輕笑,也上前了幾步,與自己的父親並排而立,同樣目眺遠方,笑道:“是啊,就要成年了呢。我真希望,將來有一天,人們會說,張肖啊,就像他的父親張仲一樣,是一個優秀的人。”
“那是最好了。”張仲卻沒有笑,也沒有謙虛,語氣中反而帶上了幾分嚴肅,“但是我希望,將來你即使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於世界有用的人,至少也當守住本心,不要成為人們所厭憎,痛恨的那一類人。”
“這是當然了。”張肖自信滿滿,少年胸中總是有著無限的朝氣。
張仲微微蹙眉,卻並沒有再多說,而是扭過頭來,目光自上而下的,掃視著麵前的少年。“從今往後,你就長大了啊,你會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你會被紛繁複雜的人世所侵染。你會經曆許許多多的磨難,無數次心痛,一個又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你,做好準備了麼?”
“嗯?”少年微微有些發愣,但是並沒有猶豫,而是很快的答道:“做好準備了。”
話音未落,張仲忽然一抬手,五指間一層淡淡的金光一閃而逝,張肖隻覺得大腦一暈,仿佛有什麼從身上剝離了似得。他定睛看了看卻什麼也沒有發生,仿佛都隻是錯覺罷了。“剛剛發生了什麼?”少年疑惑的問道。
“從今往後,你便要一個人,好好生活下去了啊。”張仲卻不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長歎一聲,身形竟漸漸的模糊,虛幻了起來。未等張肖反應過來,張仲整個人就這麼淡化在了空氣中,竟消失不見了,仿佛從不曾存在過。而在他原本站立著的地方,之剩下了一串手鏈,與一張信紙。張肖愣了愣,身子忽然顫抖了起來,從心底湧上來一股害怕。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緣何自己的父親竟就這麼詭異的消失不見了?
這一刻,少年的身子顫抖著,心中除了恐懼,竟又胡思亂想著,生出許多不可思議的怪誕的想法來。莫非自己這一生都不過是南柯一夢麼,現在是不是該醒過來了?還是說這個世界上,竟真的存在那種神仙一流的人物麼,給我布下了幻境?或者我父親本就是不可思議的人物,如今是在考驗我呢?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過了許久,張肖才終於有些冷靜下來。他強行按捺下心中翻湧而起的種種念頭與情緒,小心翼翼的探過手去,從地上將那手鏈與信紙撿了起來。
張肖細細地看了看。手鏈很普通,就像地攤上隨處可見的一樣,一根長長的紅色細繩上串著許多顆木珠子,大約三腕長。唯一有些與眾不同的是那些木珠子中,有那麼三個,是金色的。但當張肖仔細去看時,卻仿佛隻是顏料隨意的塗抹而已。
少年展開信紙,當目光觸及信紙上那熟悉的字跡時,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得精彩了起來。似驚詫,又似喜悅;似畏懼,又似無語。
“原來,爸爸所說的,我將會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居然是這個意思嗎?”少年攤開另一隻手,目光掃過手上的那串手鏈,心中幾乎掀起驚濤駭浪。他緊緊地注視著,隻見下一刻,那手鏈竟神奇的漂浮而起,在空中飛舞了幾圈後,自動的纏繞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
“名字叫做神念……麼?看起來好像隻是隔空控物而已啊,似乎也不是太厲害的樣子啊。不過好玩倒還是蠻好玩的樣子,要是我什麼時候也可以如爸爸一般厲害就好了。“
少年有些小小的遺憾,但隨即心情又鼓舞了起來。畢竟從今天開始,他就一隻腳踏進了另一個更為新奇的世界,一個更為光怪陸離的世界,一個,有神的世界,神裔世界。
傳說中,古代有通天徹地,無所不能的人物,他們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讓人聽來都覺得駭然。他們被叫做神,無所不能的神。從不知何時起,神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但他們的一部分能力,卻不知為何,一代代的傳承了下來。而那些不知怎麼繼承了種種不可思議能力的人,便自稱為神的後裔,神裔!
第二天的午時。
初夏的陽光並不火辣,涼風習習下反而讓人覺得很是舒服。然而此刻的張肖卻已經有些疲憊了。他抬手擦了擦額上一層細密的汗珠,拖著手中的行李箱走到了路邊,坐在了樹蔭下。他解開襯衫頂上的扣子,從口袋中取出了昨天父親留下的白紙,皺著眉頭,又細細地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