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華山之巔。
朦朧的天空中,皓月當空懸掛,毫不吝嗇地將它的光輝灑向人間,月光照射在樹林上方的霧氣上,頓時變得浩浩渺渺起來,使人分不清那美景是真實的,亦或是自己進入了幻境之中。
林中偶爾傳來幾聲昆蟲的鳴叫之聲,在靜謐的夜間顯得極為嘹亮。
一陣清風從山頂拂過,將樹葉上因霧氣凝結而形成的水珠吹落,掉在地上幹枯的葉片上,發出“啪啪”的聲響,空氣中也隨之傳來了一陣陣似有似無的野花的香味。
“夜風送香月如霜,景致迷人吾卻狂。
一望天際雲卷疏,放眼江湖不自量。
執刀仗劍輕名利,快意恩仇心舒暢,
三十餘歲男兒身,如今卻似虎平陽。”
蘇羽輕聲地頌完這幾句,張嘴吐了一口濁氣。
他如墨的劍眉,此刻正緊緊地糾結在一起,原本潔白似雪的一襲白衣,上麵也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尤其是胸前一塊血跡,竟然有巴掌大小,而且,那血跡還隱隱有擴大的跡象,很明顯,蘇羽不但受了非常嚴重的傷,那傷還十分的致命。
身前是深不可測的懸崖,而身後則是數以千計的仇家。
真的到了絕路了嗎?
蘇羽無聲地笑了笑,他輕輕地轉過身,看著那些一路追殺而來的人,麵上一片平靜。
然而,即使如此,卻依然嚇得那些人連連後退數十步,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一名年紀大約五旬上下的中年道人,強自壯了壯膽,往前走了兩步,高聲喝道:“蘇羽,你已經走投無路了,我看你還是自行了斷吧,免得讓我等動手,恁的壞了你的名聲!”
四周一片寂靜,仿佛隻有他和蘇羽兩個人,蘇羽原本沒有焦距的眼神,不經意的放在了道人的身上,嘴角微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卻沒有說出口。
然而,中年道士卻陡然覺得心髒狂跳,幾乎要爆裂開來,頭手更是青筋暴突,渾身的肌肉繃緊,腳下頓時站立不住,便往後倒去,幸好身後有數名跟著的本門笛子,伸手扶了他一把,才沒有摔倒。
中年道士左右看了看,見到其餘門派的人皆都沉默,不由得急了,張口問道:“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呀!”
“是呀..”
稀疏的幾聲應付之聲,從人群之中發出,卻也讓道人稍微心安了一些,他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心中暗道:蘇羽僅僅隻是看了我一眼,便能讓我驚嚇至此?此人決計不可留..
“嗬嗬..”
蘇羽輕聲笑了起來,繼而開始狂笑,數千雙眼睛都在望著他,可是他卻好像感覺不到一般,這種旁如無人的氣勢,在這個世上,也隻有蘇羽能夠具有。
“你..說的很對。”蘇羽用手一指中年道人,輕蔑地說道:“我蘇羽雖然性命不是十分珍貴,但,也不是你等欺名盜世之徒可以玷汙。”
中年道士聞言,心中一陣狂喜,臉上的表情,狂熱而扭曲,他看著蘇羽,大聲道:“好,你有如此氣魄,我子虛十分的敬佩,我向你保證,武當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天亮以前,不會往前一步,希望你能言出必行,莫讓我等失望!”
說罷,子虛道人像是在證明他說的話一樣,舉起手中的長劍,連帶著劍鞘,往地上插去,隻聽“叮”的一聲,那劍鞘竟然深深地插進岩石半尺,可見道人所用的力道,並不小。
“貧僧代表少林,也向施主保證,不往前進逼一步!”一個年級大約七十多歲,須眉皆白的老僧,也放下手中的禪杖,雙手合十,做了一揖後說道。
“我峨眉也保證..”
“我崆峒也保證..”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效仿子虛道人,他們或扔下手中的武器,或就地盤膝而坐,隻是目光卻依然緊緊的放在蘇羽的身上,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三十年月人蹉跎,曆經百戰意消磨..”
蘇羽轉過身,仰天望月,星目之中雖然有著對過往之事的迷惘,卻也有著看破俗塵的清澈,他哈哈大笑道:“我蘇羽縱是被世人看做妖魔,又待如何?我便是我,能將整個武林攪得天翻地覆,雖歲月流逝,我也定將永遠存於你們的心中,成為你們心中揮之不去的惡魔!”
光華閃耀,月彎如勾。
林中隱隱有霧氣上升,遮天蔽月,使得眼前的一切有如泡影一般,虛幻而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