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或者說一直以來,我們都在努力地改變自己,改變擁有生活,試圖將生活打造得更加美好,但又會有不同的意外跳出來煩著你,於是你還是得去將問題擺平。這種循環的緊繃的狀態我們本能地知道不可以一直維持,我們需要在適當的時候放鬆,去約會去逛街去跟三五知己沒心沒肺地到處浪;那時候的生活圈是很小的,知道計算機媒體和互聯網的誕生,我們的足跡可以到達每個不同的國家,然後生活不單單隻有一種,網絡上的和網絡之下的兩種方式;社區也有了不止一種的含義,它可以指你居住的地方,更可以形容網上某個主題聊天論壇,也許是玩的任何一款遊戲。”
“在座的大家,當然現在聽我講話的不一定是坐著的,總之你們還記得自己接觸的第一款遊戲麼,我記憶中接觸的第一個遊戲叫做猜拳,小時候跟我妹妹玩,每天兩次分別在吃完飯之後,輸的人會獲得神秘大禮——把所有髒碗筷都洗幹淨,每逢周末能體會下親手做個水果拚盤的創作榮耀感,說不準我現在的動手能力就是那時候培養出來的。”
“再後來我買了一款鍵鼠操作的電腦端遊戲,沒錯,我小的時候是還有鍵鼠類遊戲的;那個時候我重重複複通關了許多遍,心想可得將花出去的錢都玩回來,竟然玩個遊戲要花錢,直到後來我學到了‘價值’這個詞才覺得以前自己的念頭是多無恥,嘻嘻,所以買我們做的遊戲的顧客可別到官網上留言說賣得貴啦……”
身穿黑襯衫的男人站在高台上誇誇而談,背後是巨大的幕牆,映著來回踱步的他的上身,身前台下是端坐的人影,架勢像足了三四十年前那個被人們叫作喬幫主的男人為他的產品做的新聞發布會。我不知道喬幫主說話是不是也一樣不嚴肅,因為我沒聽過喬幫主的發布會,可至少是知道兩人的區別在哪——
喬布斯會穿牛仔長褲,而現在隔著電視屏的那人穿的是及膝的短褲,出場時還特意以此逗笑在場的新聞工作者和遊戲同行;喬布斯發布的是實體電子產品,而短褲男賣出去的頂多是遊戲的實體存儲設備;還有喬布斯是美國的,台上的則是個地道的中國人,製作的是國內的遊戲小作坊,發行平台嘛是著名的不會數三的遊戲平台。
這場發布會其實剛開始不久,我盯著內嵌在牆體上的液晶屏的左上角,標著一個舞動的字母G,那是遊戲的英文首字母,那是當然的,畢竟是遊戲頻道,別的頻道也許還在熱播著曲折違和的家庭連續劇。
這是本年最引人注目的發布會,據說發布的將有可能是一部劃時代的遊戲作品,如果遊戲體驗跟宣傳的一致。
我並不在意正在宣講的遊戲是否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也不想聽一個男人講那些激動人心的話,要不是假期時好些個‘豬朋狗友’嚷嚷著一起玩,再加上我本身不會拒絕朋友的性格,我才不回留意這個發布會。
關鍵這不是遊戲的介紹發布,而是開服發布,台上的男人也許下一秒就啟動遊戲服務器。
古老的電話座機鈴聲響起。
我低頭看了眼手機四寸大小的屏幕——到時候新手村見,如果每個人都是出生在新手村(後麵是一連串意義不明的表情,發件人被我備注為JJ。)
還沒來得及回複,屏幕上就顯示有電話進來。
“豪!”電話另一頭傳來激動的女聲,那是我老媽的聲音,開頭沒有什麼別扭的稱呼,簡單粗暴的一個字,大概是看見什麼出奇的東西,想要分享給我這個兒子?結果還可以,就是她跟老爸準備乘坐遊輪有山那麼大,甲板上還有兩個露天遊泳池,還有許多許多可壯觀了,可惜自家兒子不能跟著來。
我簡直想要對著手機罵人,心說想要我跟著來還不容易,那就別把中獎的另外兩張名額票送給你閨蜜跟老公啊!
其餘巴拉巴拉的都是心不在焉的沒營養話題,好好吃飯,早點睡覺,別總是叫男同學到家裏來,偶爾也帶個女同學,家裏的店就靠你啦,雖然來的大多是外送的派送員,你也不用做什麼反正收錢這塊不經你手。心中億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還虧我特意將電視節目的聲音調小。
果然是親生的,打趣起來絲毫不用顧慮什麼。
屏幕上,短褲男右手邊升起放有金屬質感的頭盔的圓柱,隔了幾秒左手邊才升起躺椅,他神情尷尬,看來它們本該要同時升起了,幾秒的意外讓場間的氣氛幾近要凝固起來,不過半分鍾後台下的人們便開始歡呼起來了。
短褲男戴上輕金屬頭盔,躺在椅上,半分鍾的安靜後,幕牆的影像由現場攝影轉變成一片純白,中心處彩色光粒緩慢地回旋,光彩後是一個人影出現。
短褲男還是短褲男,外貌衣著更躺椅上的一樣,站在一片白色的世界中央,看來褲子沒幹透隻能穿短褲來都是假的,他精心準備成這樣,與裏麵世界預設好的衣著相同。
我被屏幕內的情景吸引,漸漸聽不見電話那頭老媽的聲音,分心二用一直都是我的軟項,依稀是聽到老爸的喊聲之後電話便被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