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綁!”
刁鬥聲響了三下,現在已經進入子時了。
魏元帥的大帳前寂靜無比,兩個值宿的衛兵筆直地站在大帳門口,他們是剛剛輪換上來的,原先的兩個已經去睡覺了。
一個矯健的身影來到了大帳前,他穿了一身夜行服,臉上被黑布罩住,隻露出了兩隻黑洞洞的眼睛。
這人手裏拿著一柄寶劍,輕輕走到兩名衛兵麵前,朝他們對了一下眼色。
兩名衛兵沒有發出聲響,隻是點了點頭。
夜行人不再猶豫,掀開門簾走了進去,裏麵很暗,隻能借著微弱的月光摸到了床榻前,他舉起寶劍對準床上狠狠地猛戳了幾下,卻聽出來聲音不對勁,然後用手掀開被子,這才發覺床上空空如也。
他心中大呼上當,剛想反身開溜,卻見大帳內已經點起了數盞油燈,而魏元忠正端坐在椅子上瞧著他。
這人提劍奔著魏元帥撲過去,不料從旁邊突然冒出個人來,隻一下便將他手中的寶劍打飛,然後又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夜行人剛想爬起來,卻被秦煊一腳踏在了後背上,然後一把長劍已經架到脖子上。
“別動,不然你的腦袋肯定搬家!”
那人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亂動了。
此時外麵響起了喧嘩聲,接著又傳來乒乒乓乓兵器格鬥的聲音,但是一會兒又恢複了平靜。
李多柞和敬暉從領著士兵從門外走了進來。
“大帥,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那邊都解決了嗎?”
“都被老子生擒了,一個也別想跑!”
魏元忠指著地上的夜行人道:“把他給我綁了!”
幾個士兵衝過去,三兩下便來了個五花大綁,然後又從地上拽了起來。
“好了,戲演到這裏也該收場了,下麵就讓大家來見識一下你‘飛鷹’的真實麵目吧!”
魏元忠走到其麵前,猛地撕下了他臉上的黑布,在場的人無不“啊”地一聲。
那穿著夜行服的人竟然是行軍副總管契必立思。
“契必立思,你原是突厥契必部的首領,高宗乾封元年歸順大唐,皇帝因你有戰功封為左威衛大將軍,我說的沒錯吧?”
“元帥說的很對!”
他看起來很冷靜,並沒有驚慌失措的舉動。
魏元忠搖搖頭歎了口氣。
“既然歸順我大唐,現在為何又出爾反爾背叛國家呢?”
“這個等一會兒告訴你,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你們既然已經確認郭浩是‘飛鷹’了,為何又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因為它!”魏元忠拿出那封密信,展開來給他看了一下,“昨天夜裏其實就應該抓到你了,之所以讓你漏網都是因為我們犯了一個共同的錯誤——疏忽大意。”
契必立思看了那封信,露出一絲苦笑。
“你們到底還是關注了這封信,看來我應該早點動手才是。”
“郭浩的演技確實太厲害了,本帥不得不佩服!他被抓到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不能拚死抵賴,如果那樣我們就會把所有的精力放在這封信上,而一旦破譯了這封信你們所有的一切都會立刻敗露,所以他為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馬上交代了問題,而且表現出非常配合的態度,我現在終於明白他當時就承認自己是‘飛鷹’的原因了,這麼做一方麵是棄卒保車,另一方麵也是把我們的視線全吸引他身上,畢竟我們都太關注‘飛鷹’了,隻要能確定了‘飛鷹’,別的就都不會重視了。”
“也就是說郭浩已經成功的迷惑了你們!”
“不錯!他的表演可謂天衣無縫,先承認自己是‘飛鷹’,然後又交待出洛陽和幽州的情報據點,最後當問到那封密信的內容時,他回答說是讓莫啜五日後夜間來偷襲唐軍大營,自己在裏麵做內應,這個說法太逼真了,不由得你不信,審問的人被他給蒙蔽了,甚至包括李多柞和我也都忽視了這一點,於是大家都不去關心這封信是突厥文還是漢文了,因為案情已經大白於天下,這是我們犯的一個致命錯誤。”
“郭浩差一點就成功了,就是那麼一點葬送了我的計劃。”他很惋惜地說道。
“不!郭浩已經算成功了,他很聰明,把該交代的問題全交代了,因為他知道這些都無關緊要,隻要能保住這封信上最核心的秘密哪怕是再拖延一天他就可以得救,而那封信上的內容就是你們今天晚上的行動計劃。”
“那你們什麼時候又把目光投到這封信上了呢?”
“事情完全出於偶然,今天下午審問郭浩的小夥子和李將軍談話時無意中提到了那封密信,說郭浩居然會突厥文,這才引起李將軍的注意,他馬上找人破譯了那封密信,於是裏麵的驚天密謀才暴露出來,我們也將計就計,陪你們演了這出戲。”
“時也命也!再給我半天時間,所有的結果都會顛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