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早上8點15分左右的時間,華陽街28號,“川聲”的門前已經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沐錦看向門口那一個西裝革履,俊逸不凡的男子。他微笑著和前來的客人打招呼,三分淡然,三分親和,還有四分疏離,真是客氣又不失體麵。時間運轉的恰到好處,男子回過頭來,四目相接,沐錦又是一愣。陸西川朝她走來,笑著說:“怎麼不進去?”
“…嗬,就進去了。”
正要向裏走,卻聽見陸西川玩味的語氣說:“難道是看我看傻了?”
在驚訝他也有腹黑本性的同時,沐錦又忘記了該說些什麼來掰回一點自己丟掉的臉麵,一張嘴微張,一副傻傻的表情。
見她如此,陸西川爽朗地笑起來,又道:“我們進去吧。”恢複了一貫的淡然。
沐錦隻得跟在他的後麵向著裏走去,觀展的人已經很多,但是看不清彼此的臉。因為“川聲”的整個格局都顯得很暗沉。
一走進“川聲”,麵前即是一條約5米寬的長長走道。地麵是黑色的大理石鋪成,牆麵清一色暗淡的水灰色。遊客穿行其間,頗有些走迷宮的感覺。但是兩邊牆麵上張貼的相片,卻是作了很好的指引。
相片都是大小不一的,並不是很有規律的整齊排放,而是毫無章法地隨意拚貼,卻不會給人帶來淩亂的感覺。
牆頂角上的探射小燈,發出黃色的光,投射在牆麵上的相片上頭,就像舞台上的主角,這些攝影作品自然也是主角。
沐錦隨著這些方向標一樣的相片,邊看邊走。前方的男子始終安靜,不作介紹,不作停留,隻是腳步稍有遲緩。沐錦笑了笑,也不說什麼。隻是覺得莫名的安定。有時候不需要言語的照顧關心,或許更得人心。
這些相片,沒有一個共同的主題,每一張都是一個境界。並且,都是後期處理的黑白照和極富懷舊感的照片。真有一種穿行在時光隧道的感覺。
其中有一張,是一個小男孩蹲在地上玩彈頭,背景是車水馬龍的繁華大街,顯得格格不入,卻是觸目驚心的。相片下方附有一段小字:世界在此刻安靜。
不是作者本人,是無法真正領會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的,但沐錦仍感覺,這位作者,應該是細膩敏感的人,也許是個孤獨,卻又樂於孤獨的人吧。
目光再次投向前方一言不發的男子的修長背影。陸西川,或許也是個不甘被庸俗的人。但是這凡塵濁世,畢竟也隻是凡塵濁世,生活在裏麵,誰都不免不了有時的身不由己。
在他的身後跟隨著一步步地看,直到走到了盡頭,聽到他說:“終場了。”是的,終場了,這些照片就像是幾場小電影,也總是有結束的時候的。淡淡的失落掃過心頭,隻是一晃,便不見了蹤影,讓人懷疑,它是否真實存在過。
兩人折轉,靠另一麵走,仍然是他在前,她在後。身邊有其他遊客,但是似乎,都隻是一陣飄過的影子。
小電影似的照片持續播放著,沐錦卻失了看的心情。跟隨著陸西川的步伐,目光平視也隻齊他的肩頭。在此刻暗沉色調的世界裏,全身暗色西裝的他,似乎與周圍的世界融成了一體,一不留神,也許就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