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除夕遇鬼(1 / 2)

從初八到廿三,銅手爐裏每天雷打不動地埋著三個糖炒栗子,也沒人知道怎麼回事。

年關將至,暘山上上下下忙碌起來。夏厘雖說不要幹活,卻也在趕著畫她的畫,總要將畫中人的神韻揣摩許多遍才能下筆,以避免浪費熟宣。

月兒在她旁邊幫著調色溫筆,順便報告夏府情況:近日跟老爺說親的人又多了起來,老太太很掛念大姑娘,太太的病趕在年前好了大半,西府思賢大爺過了童試,二姑娘琵琶彈得有長進,仁濟堂依舊生意興隆,廚房臘月二十就開始捏豆沙團子,院裏兩株紅梅長出花骨朵了……事無巨細,悉以告之。前幾個是她從在金陵看老宅的父親安老三那裏打聽到的;後兩個大概是她自己猜測,因為府裏往年都是這樣。

夏厘用蟹爪①勾好線,執起兩支大白雲分染,“重樓山那邊有動靜麼?”

“倒是沒有……”月兒又拿另一隻白雲蘸朱砂。

照現在來看,申屠牽機雖然已經對夏厘和美人圖虎視眈眈,但畢竟還不確定畫究竟能作成否,因此下一步動作應該是通過南潯申屠家族接近夏晟。可又遲遲不見她動靜,真不像申屠家的做事風格。他們的毒物總是可以於頃刻之間取人性命,他們的人也一樣。

“我這幾天老在想我八月份於清境所經曆之事,隱隱覺得她與金仲繇也有什麼關聯。眼下事多,我們需要格外留意她的動作,”夏厘放下大白雲,“朱砂。”

月兒遞上另一支大白雲,“姑娘別成天胡思亂想了,申屠家的勢力斷然進不來暘山的。”

“我看未必。你就想想今年三月撫順被攻陷的事,還不是因為李永芳倒戈投降才讓金人有了可趁之機嗎②?萬一暘山有人投靠了申屠氏,你我到時逃都來不及,隻能束手就擒!”夏厘談及國事,表情凝重。

“別和我說什麼打仗啦、兵法啦,真欺負我啥也不懂呢!”月兒委屈地嘟嘴。

“乖,月兒最聰明了哈~”夏厘口頭安撫月兒,目不轉睛地給畫上著色。

“姑娘就是傻,比我還傻,去關心這些個本不該自己關心的事,簡直像飛蛾子撲火!你若是對這鬼地方毫無留戀,咱們早就可以回常州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啊!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看上這裏誰了?”

夏厘忽然眨眨眼睛,筆下一頓,“沒有。”

“沒有嗎?那臉怎麼紅了?”月兒故意睜圓了眼睛看她。

“我熱。”她偏過頭,被月兒一說,臉頰上登時發燒。

“本來還吵著說冷,”月兒捧著小手爐在她眼皮子底下使勁晃悠,“怎麼?可是吃栗子吃熱的?”

“你……壞透了!”夏厘用筆杆尾端戳了戳月兒的太陽穴,“哼,我看你這豆蔻梢頭才是真多了幾分春意,這幾個月來一直在想著南校尉呢吧?”

月兒忙抬手去揉,順便把整張臉給捂上,不教夏厘看見。

兩人打打鬧鬧地在異鄉過著年。月兒閑下來時就和山裏女孩子們一起描花樣、剪窗花,並在她們麵前誇下海口:“憑我們姑娘那雙手,無論畫出什麼、剪出什麼,都是活的!”惹得她們頗為好奇,隻想親眼看看城裏來的大家閨秀的手藝能有多高超。木屋北閣子的西窗平素用短竹竿撐起,好讓白雪之光映進來,被女孩們知道了,她們就隔三差五貓著腰、伸著脖子在窗外向裏望。但夏厘的反應總是讓她們大為失望——趴在桌子上睡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