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格林失蹤了,也不知道聖堂內部企圖對付他的高層是否會後悔,反正帝國無疑是幸災樂禍的。
與此同時,消失的正主究竟去了哪兒?
其實他哪都沒有去,又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去哪裏。
他沒有故鄉,沒有家,哪怕連留戀的地方都沒有,因為他待在這方世界再久,始終都沒有一絲歸屬感。從他降臨這方世界伊始,他的人生就是活脫脫一出悲劇,如果人生是一本書,他一定會從書裏跳出來殺死抒寫自己人生的執筆者。
偏偏人生最悲哀的是如果真有執筆者,你永遠都跳不出執筆者構建的牢籠。
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想的,準備做的事情是否都是早已精心安排的決定。
正如他此刻的命運,此刻的人生,此刻的世界。
那一夜,他在想,如果真有命運,如果真有執筆者——
我為何不能學約書亞違背自己如遊戲裏的既定人生軌跡。
不該出現在薩蘭尼亞聖地的他死了。
而自己呢?
會死麼?
他不知道命運是否有枷鎖,如果有,他想嚐試著接觸,嚐試違背,嚐試著打破。
至於聖堂,帝國,整個埃爾德蘭的未來又與他何幹?!
當你想清楚自己內心追求的東西才會發現一切都是虛妄,他的命運由未知的係統開始,他的未來由未知的係統操縱,到現在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遵循係統的安排。
因為生存,他離不開係統,因為執念,他放不下係統。
你聽到我的聲音嗎?
他在心中詢問。
結果是無人回應。
你知道我累了嗎?
他猶在自問。
你知道——
我不再需要你了嗎?
我的人生已經被你毀了,我留在世上純屬苟延殘喘,因為你,我再也感受不到美好與幸福,摸摸我的血,它是冷的,看看我的心,它是黑的,而我活下去的意義究竟是什麼?為你殺人嗎?
當這句話在心裏默默道出。
他的視線裏閃爍出無數雜亂無序的符號。
許久——
“殺死巫王座歌德。”
“殺死加爾博得。”
“殺死聖堂教宗約翰。”
“殺死……”
他的眼皮跳了下,係統回應了,而回應他的是一連串驚世駭聞的殺人名單。
為何要殺死他們?我為何要幫你殺死他們?
兩句話看似沒有區別的問話卻代表著兩個不同的意思。
係統沒有回應,隻是仍舊在緩慢出現殺人名單。
我沒有殺死他們的能力,同時……我不會再聽從你的安排。
叮——
冥冥中,他似乎聽見一個聲音,眼裏的異象全都消失不見,彷如經曆了一場精神幻覺。
我很想看看,沒有我,這個世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很期待。
……
暖春鳥語花香的深山老林裏,臨近溪流的岸邊有一棟簡單的木屋,木屋外的空地上燃燒著火堆,火堆上架著一口冒著熱騰騰白氣的鐵鍋,夏蘭坐在鐵鍋旁,用樹枝削成的筷子慢慢攪動著鐵鍋裏熬煮的野菜獸肉。
他隱居在此已經將近數月,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簡樸平淡得如一碗白開水,這段時間裏,他沒有遠離過山林一次,完全與外界的音訊隔絕,所以根本不知道埃爾德蘭最新的局勢發展,他不理會外界不代表他不感興趣,僅僅隻是時間未到而已。
“你怎麼找到我的?”
囫圇吞咽幹淨鍋裏的食物,放下碗筷,夏蘭突然望向溪流的對麵,因為他感知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息。
“赫瑞絲通過在你身上留下的零碎痕跡委托星辰之森的好友占卜了你的大概位置,為此,我找了你有兩個禮拜的時間。”
貝蘭特不修邊幅的現身在他對麵道。
“你來幹什麼?”夏蘭平靜道。“你知道我是不會和你走的。”
“我隻是想問你,你找到了答案?”貝蘭特道。
“是的。”夏蘭點頭。
“答案是什麼?”貝蘭特臉容古井無波道:“我想知道。”
“等。”
“等?”
“等答案出現的那天。”
“為什麼要在這裏等?”
“如果我不在這裏,答案永遠不會出現。”
“我明白了。”
然後,貝蘭特轉身離去,臨走前,他不忘多嘴了一句。
“索恩湖防線陷落了,赫瑞絲準備北上直麵約翰。”
“祝她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