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日落時分,晚霞布滿天空的雲彩,夕陽的餘暉映照著平靜的海麵,遠離塵世的喧囂,沉浸於此刻的空曠無垠。
從沉悶的船艙休息室來到船舷甲板,夏蘭雙手架在欄杆,任憑輕柔的海風吹拂著臉龐,人在旅途,風景變換,陌生而孤獨,遙遠而荒涼,停下匆匆的腳步回味過往,清晰朦朧,宛如一場漫長的夢境。
他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偶爾的感性不過是調節心境或者用於化解某些難題。
不知什麼時候,布雷迪來到了他的身旁,兩個人並排觀賞著海上風光,仿佛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一樣相對無言。
“洛威爾先生,你喜歡大海嗎?”
許久,布雷迪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我隻是喜歡安靜而已。”夏蘭扭頭朝布雷迪微微一笑道:“大海的變幻莫測就像女人的心思總讓人捉摸不透,綺麗多姿的外表下卻藏著凶暴恐怖的致命威脅。”
“看來這次不幸的海難遭遇令洛威爾先生依舊心有餘悸啊。”布雷迪輕笑道。
“讓您見笑了。”夏蘭苦笑道:“雖然說人生的道路上唯有不斷經曆挫折磨難才能成長,然而我可不想再次遇到這樣倒黴的事情,倘若不是有幸遇到船長先生您搭救的話,說不定在下一行早已屍沉大海了。”
“洛威爾先生返回科爾基斯有什麼打算嗎?”布雷迪有意無意道。
“我不知道……”夏蘭神色一下子黯然道:“實際上我並不想回去,但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了。”
布雷迪從他的話裏聽出了難言之隱,他沒有深問,而是自顧自道:“我出身於一個平凡的漁夫家庭,從小生活安穩,我曾經以為自己會繼承父業繼續一輩子的打漁為生,可是有次在我見識到鎮裏出海貿易歸來的人們後徹底轉變了思想,因為,我不想庸庸碌碌的活著,我想冒險,我想看一下外麵的廣闊世界,我想人生更加精彩……所以,我偷偷跟隨出海貿易的船離家出走了,一度六年都沒有回家……”
他怔怔地望著落下海平麵的夕陽,最後一抹橘紅的餘暉傾灑在他充滿滄桑的麵容。
“這六年裏我認識了很多人,經曆了許多事,領略過不同城市國度的風土人情,如果我一直都呆在原來的小鎮裏,我這一生都不會有這些難忘的體驗,後來,在我努力拚搏下,我成功賺取了足夠的人脈與腳下的商船回家了,因為我證明了自己的成功,證明了自己的選擇,可是,現實卻給我開了一個玩笑……我的父母由於傷心過度逝世了。”布雷迪深吸口氣繼續道:“我曾經問過自己後悔當初的選擇嗎?最終,我用了一年的時間想清了答案,沒有!”
“沒有?”似乎深深受到布雷迪故事內容吸引的夏蘭驚訝出聲道。
“是的。”布雷迪點頭淡淡道:“人的一生太短暫了,每個人都有追逐人生意義的權力,比如夢想,自由,感情……我的選擇沒錯,隻是我用錯了方法。”
“看不出船長先生您還是一個充滿智慧的哲人。”夏蘭恭維道。
“洛威爾先生不要說笑了,在下不過是個目不識丁的粗鄙商人罷了。”布雷迪搖搖頭自嘲道。
“船長!洛威爾先生!準備開飯了!”
這個時候,小托比滿頭大汗地從船艙裏小跑了出來,待看見船舷欄杆處的布雷迪與夏蘭二人後立刻大聲叫道。
“等會我們便過去。”
布雷迪朝小托比回應了一句,緊接著對夏蘭道:“洛威爾先生,粗茶淡飯可能款待不周,到時候我會特意讓人送一餐好的給你們。”
“船長先生客氣了。”夏蘭連忙道:“承蒙您的好心搭救,在下哪能再過分要求挑剔。”
“嗬嗬,洛威爾先生可別忘記您現在還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單單是看在金幣的份上我們都不可能會怠慢您。”布雷迪笑著說道。
“或許我真的沒有身為客人的自覺吧。”夏蘭摸了下鼻子道。
“在下先去安排準備一下了,洛威爾先生請隨意。”
說完,布雷迪向夏蘭告辭離開。
商船的船艙裏沒有專門的廚房,但是在淡水食物貯藏室處有一個小小的隔間,隔間裏放置著亂七八糟的鍋碗瓢盆,最引人注目的則是一個鐵皮包裹的泥鑄小火爐。
小火爐上架著一口鐵鍋,裏麵正煮著醃肉鹹魚豆子混雜一塊的濃湯,獨特的香味飄散四溢,隔著遠遠的距離都能聞到。
布雷迪走進貯藏室的時候,塔伯與小托比早已經拿著食物回到了自己的崗位,昏暗的隔間裏有個搖晃的人影,仔細一看才發現是賴特斯正在裏麵用湯勺不斷攪動著湯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