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治是在薄暮時分才回府的，宮中府上長點心的人都知道，放眼三十年前秦治秦侯爺和大將軍項連戰以及楚帝可是鐵三角，如今一人稱帝，二人更是楚帝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強勢至極。
項連戰項將軍換防回京，幾人自然是有不盡的話要說。
然而不知道為何，秦治此番看上去有些疲憊，雙目無神，盡顯憔悴。就算是秦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老了，再也回不去曾經了。
“父親！”秦治還沒有回到臥房，在路上便遇到了正準備出門的秦陽。
“嗯，陽兒。”秦治點頭，“這麼晚了還準備出門？”
“是啊，出去逛逛。”秦陽表情有些尷尬。
秦治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出門是做什麼，平常除了幫自己打點朝中大臣之外，秦陽也就喜歡到天香樓坐坐。
“嗯，去吧。”秦治倒沒有攔。
“是！”秦陽點頭，並準備出門。
“對了——”秦治似乎剛想到什麼，“雲兒這幾天在做什麼？”
“二弟這些日子和平常一樣，想必現在應該是在房內看書吧。”
“東方赦呢？”
“東方大哥想來也是和二弟在一起，要麼便是在自己房內。”秦陽笑笑，他自然也知道東方赦和秦雲關係匪淺，至少要比他和東方赦關係親密許多，因而尋常更多時候東方赦都是和秦雲在一處的。
“嗯，為父知道了，你先出去忙吧。為父累了，先回去安歇。”秦治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看上去確實疲態盡顯。
“是！”秦陽點頭，出門而去。
秦治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思索著什麼，過了許久，他還是輕搖了搖頭，朝著自己臥房而去。
秦雲房內，韓微以及手下幾名侍衛正將秦雲的房間收拾好。裘洋倒依舊昏闕不醒，他的臉色看上去依舊非常蒼白，顯然失血過多。
“小雲，晚上你去我的房間睡覺吧，這裏我看著就夠了。”東方赦看著秦雲。
“不用了東方大哥，我自己看著足矣，而且現在此人還是異常虛弱，想來也沒能力對我不利。”秦雲搖頭，隨即看著邊上站著的韓微。
“韓微，近來你把守在屋外，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是！”韓微點頭。
“行了東方大哥，今天也忙了一整天，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此人醒來再說。”
“嗯。”東方赦略微一思索，“也行。”
待屏退了所有人後，秦雲頗帶深意地看著躺在床上依舊陷入昏迷的裘洋，“行了，別裝了，醒來吧。”
然而裘洋依舊不動，昏迷狀態之下儼然聽不到秦雲的聲音。
秦雲緩緩坐到床沿，“再不醒別怪我下手狠毒！”說話的時候秦雲手掌已經準備朝著裘洋傷口位置拍下去。
“停！停！停！”裘洋頓時虛弱地叫囂起來，並且睜開了眼睛，用一種很幽怨地眼神看著麵前的秦雲，“真是信了邪！你怎麼知道大爺我醒來了？”
“你真以為你腳輕動了動我看不到？”秦雲笑。
“早知道我就忍住不撓癢癢了。”裘洋嘟囔，想到剛才就是沒忍住輕微動了動，哪裏想到還是被秦雲察覺到了“蜘絲馬跡”。
“你現在情況怎麼樣？”
“你覺得呢？”裘洋指了指自己肩胛處纏繞著的繃帶，“都纏成這樣了，你覺得我還會好到哪兒去？”
“我倒覺得你現在狀態不錯。”秦雲揶揄。雖說和此人不過萍水相逢，但不知為什麼，和這人呆一起秦雲倒是顯得莫名的輕鬆。
“不錯個屁啊！剛才疼死老子了！”裘洋破口大罵，但因為身體還是異常虛弱，所以聲音也顯得有些中氣不足。
“你叫什麼名字？”秦雲問。
“大爺我幹嘛要告訴你？你又不是姑娘。”
秦雲也不說話，舉起手來準備朝著裘洋的胸口位置拍下去，這一下要是拍著了，裘洋才剛愈合的傷口必然又要開裂。
“等等，等等。”裘洋趕緊打住，他吞了吞口水，內心早已將秦雲罵了千百遍。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興許現在秦雲早已倒在了箭雨之中。
“大爺我叫裘洋。”
“裘洋？”秦雲笑了笑，“看你也不是丹陽人士，居然還敢跑來丹陽做什麼俠盜。”
“都是坊間的人客氣，給大爺我的稱呼。”說到這裘洋居然還有些沾沾自喜，“再說了，大爺我浪跡江湖，來這丹陽逛逛樓子怎麼了。”
“逛逛樓子？”秦雲冷笑，“逛逛樓子你會在我這兒？”
“鬼知道那群人抽什麼瘋，大爺我剛從樓子出來，就逮著大爺一頓追，最後才落得這麼個德行兒。”裘洋神情幽怨，忽然想到那天夜裏站在屋簷上的那人，那箭，對於裘洋來說，那天晚上的遭遇簡直如同噩夢。
裘洋一哆嗦，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天晚上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