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同樣的兩個字,同樣的沉重。
兩個相視一笑,都明白其中的曲折,能夠不說盡量不說。
“我還有一個兒子,明日我到湖畔等你,要是方便,你可以見見他。”
可是當日,她抱著兒子等過了時辰,粟殊還是沒能過來,她不怪他,她可以看的出來,他的身邊跟著幾個人,他說的話做的事都要經過他們的同意,他也是不那麼自由。
雪袤族離開九郡城那天,雪兒帶著兒子等在路邊,粟殊看到一個可愛的孩子在轉動一個音盒,發出的聲音那麼相似,他下馬,問小孩叫什麼名字
“陸景留”稚嫩的童聲。
“可以把這個送給我嗎?”
孩子看了一眼躲在旁邊的婦人,點點頭。
他親了一口孩子,眼裏都是安慰,音盒刻著一行小小的字。
“苦盡甘來!”
以後的每一年,雪袤族的人都會來一次九郡城,每一次來,粟殊都越來氣宇軒昂,他身邊的人也越來越聽他的話,他也慢慢不再謹慎。
又一個三年後,陸襄原的第二個兒子已經快三歲了,取名陸旻迎,那時留雲坊已是九郡最大的花坊,有九郡宮撐腰的九坊之一——弦歌樓,世風日下,已是江湖日落。
那個時候,陸襄原才意識到陸夫人想做什麼事?
“你把矛頭直接針對弦歌樓,到底想做什麼?”他質問她。
“襄原,我不過就是想把陸家的產業做大而已,你看看景兒跟旻兒都睡了,聲音小點。”她輕輕了靠著他的胸口,撫摸著入睡的陸景留跟陸旻迎,表現的無比自然。
“夜深了,你就在這裏留宿吧。”她為他鋪床,讓下人把陸景留抱出去。
這些年,她就是用這樣的方式,讓陸襄原一次又一次的幫她,將留雲坊做大,將六院九坊的主人引薦給她。他們徹夜徹夜相擁而眠,陸襄原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什麼?
“你累了,我先回我房間陪兒子了。”陸襄原坐著輪椅出去,他真的太縱容她了。
他們的爭吵,是在陸景留七歲生辰的時候,他無意中聽到有人說,陸夫人跟風院主說她想加入九坊。
“弦歌樓已經沒落,九坊中還缺一座花坊,風院主,可否替我引見三司?”
陸夫人一向自由主張,她又在暗示此事是陸襄原的意思,因此,風院主,說可以跟三司說一說。
他們為此大吵了一架:“雪兒,你太胡鬧了,我不能同意你這麼做。”
“為何?”
“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我隻想把留雲坊的生意做好,這是唯一的方式。”
“你到底想幹嘛?”他大吼,反抗九郡宮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陸景留嚇得哇哇大叫,他又開始心軟,哄著兒子。
“我到底想幹嘛,你應該已經猜出來了,反正現在已經是這個局麵,要不要幫我你自己看著辦。”雪兒拂袖而去,態度明確,看來她早就意料道他會是這種反應。
入夜後,他本打算苦口佛心的勸一勸雪兒,可是雪兒卻對他說:“你不覺得我們吵一吵才像一對真正的夫妻嗎?”
陸襄原一下子就軟了下來,“雪兒,三司或許內部出現了問題,總會有人去點這把火,我不希望那個人是你。”
“你不希望那個人是我,那麼你就去點,風院主已經給了我信,說三日後就進九郡宮,我先查看一下宮內的情況,你聯手其他三院。這些人個個都想有所舉動,隻是礙於沒有一個領頭的人,襄原,憑你的資質,你能當這個領頭人,他們會聽你的。”
“到底是誰在暗中指使你幹這些事?”
“你真的想知道?”
“雷院主,還有雪院主,他們已經約好了風院主,還有九坊的人都聯係好了,九坊比較謹慎,不敢行事,隻說會觀望觀望,也就是說他們看你們的舉動。唯一還需要弄清楚的是,九郡宮內的情況,所以我才提出要加入九坊,這個時候有人主動往三司靠攏,我相信他們一定不會防備我的。”
“這件事,你必須要做嗎?是為了易兆餘,還是為了我?”陸襄原的心裏一陣痛。
“不是為了易兆餘,是為了你,你曾經說過,九郡宮這把火總會被人點燃,易兆餘失敗了,但是你不一定會失敗,我要你成為那樣的大人物。我要告訴所有的人,陸五爺不是一個廢人。”她抱著她的雙腿,跪著求他。
他苦笑,“好吧。”這就是他的軟肋,他知道這一生他已經無法拒絕她提出的任何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