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了,大不了從這裏跳下去!”杜昕陽站在公司大廈的樓頂,俯視著樓下的車水馬龍自言自語。
然後,她用顫抖的手指遮著臉龐的風,點燃一支女式香煙,狠狠吸一口。
一旁水泥台上的電話響了,她忙將香煙扔地上撚滅,然後一把抓過電話:“喂,墨染,王老板把貨款打過來沒有?”
“什麼王老板,他就是個王老賴!”電話裏助手崔墨染直接開罵,“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媽的電話始終關機,我早上打電話到他公司裏,才知道他一周前就把公司給賣了……”
杜昕陽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幾晃,電話從手上滑下去,徑直向樓下墜去。
她趴在圍欄上向下望去,眼前一陣眩暈。完了,她徹底完了,她真應該從這裏跳下去,可是她不甘心。
“為什麼,老天你為什麼要把我所有的路都封死?”杜昕陽扶著欄杆發出悲淒的呐喊。
此時,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陰下來,灰暗的空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接著驚雷炸響。
杜昕陽下意識地往圍欄上靠去,不想卻一下子靠了個空。
瞬間,她整個人向樓下墜去。
耳旁,風呼嘯而過,似乎有個聲音在向她召喚:“來吧,她在等你……來吧……”
“杜昕月,杜昕月,都幾點了還不起,再不去上工今天的工分就沒有了!”迷迷糊糊中,杜昕陽聽到一個女人尖利的聲音。
杜昕月?好熟悉的名字。她迷迷糊糊地想起來,那是她姐姐的名字。
那個比他大十三歲的生活在動亂年代的姐姐,從十二歲便被下放到農村,生活在舅舅和舅母家裏。
不幸的是,杜昕月在農村隻待了一年便夭折了。算起來,也有四十幾年了,她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姐姐去世的那一年,正是她出生的那一年。
杜昕陽努力想動一動,但稍一活動,就感覺全身像散架一樣痛。是啊,自己剛從三十層的大樓頂上摔下來,怎麼能不痛?
等等,三十層的樓上摔下來,她是不是應該摔成肉餅才對?
她努力用胳膊支撐起半個身子,手掌觸到身下,果然摸到了堅實的硬冷的土地。
她不敢相信地睜開眼,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瞬間,她整個人都警醒了。這雙手,嬌小纖細不說還分外的細皮嫩肉——這、這是她的嗎?
再看自己身上的穿著,她更加吃驚,她身上居然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白印花的小夾襖——她不記得自己有過這麼一件又舊又老土的衣服。
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肩頭滑下來,是一根黝黑的麻花辮,她伸手拉了一下,的確是她自己的頭發。呼,那她之前的齊耳卷發呢?
正納悶時,一股股臭烘烘的味道撲鼻而來。她皺著眉頭放眼望去,才發現距自己不遠處,有兩隻黑乎乎的豬仔正伏在牆角的爛泥裏打鼾。臭烘烘的味道正是從它們那裏散發出來的。
原來這裏根本就不是公司大樓的樓下,而是——豬圈。
杜昕陽徹底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