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劉翊凡再也看不出什麼門道,想了想,構思了些詞句,就準備開口評價,隻是話未到嘴邊,忽然間,卻覺得眼前一花,然後就發現那些道字似乎開始產生了一些變化。
原本一個個獨立的字體,似乎開始慢慢交融,一筆筆飽滿的墨跡,也隱隱間改變了濃淡,在實與虛,陰與陽之間開始了交替輪回。
又看得一會兒,所有的“道”字在虛實陰陽間化作了無數大不一,或濃或淡的細粉末,從宣紙上緩緩漂浮而上,又在空中相互纏綿膠,最後,慢慢彙聚到了一起,合成了一個巨大的“道”。
而王道長,就站在了道字的正中央。
看得劉翊凡一臉震驚的樣子,王道長笑了笑,道,“這位友,可認得這字?”
劉翊凡聞言,當下也不猶豫,不由自主的就準備脫口而出,但話到了嘴邊,卻又發現自己愣是講不出這是個什麼字。
這個字,應該認得,也許理解,甚至可以略懂一二,但所有思緒到了嘴邊,卻怎麼也不出來,明明就是知道,隻是要轉換成言語出來,卻怎麼都不能夠!
努力一番之後,又驚又急的劉翊凡竟是被憋的出了一頭大汗,甚至都有些紅了眼圈,卻依舊啞口無言。
看了一會兒劉翊凡如同溺水般的掙紮模樣,王道長皺了皺眉,終是失去了耐心,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揮揮手,頓時,那“道”字憑空粉碎開來,化作齏粉,消失得無影無蹤。
道字一散開,劉翊凡頓時就覺得冥冥中那無形的束縛也一並消散,一股憋了許久的渾濁之氣自肺腑而發,由喉及舌,便迫不及待的呼喊了出來。
“道!道!道!”
等得這三聲“道”字呼喊出來,劉翊凡頓時感覺到了一陣虛脫,兩眼一黑,昏迷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劉翊凡漸漸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又站在了那顆菩提樹下。
樹蔭依舊,道童在旁,而那串菩提珠,也帶回了自己手上。
劉翊凡正恍恍惚惚間,一旁的道士稽了一禮,道,“這位哥,觀主,閉門修課間,不見外人,特留書信一封,還請多多見諒。”著,道士從懷裏摸出一封書信,遞給劉翊凡。
劉翊凡一邊疑惑著接過了書信,一邊問道,“觀主修課,不見外人,那我剛才去見了觀主,又是怎麼回事?”
“這位哥,剛才你一直就在這菩提樹下等候,並未離開,何來見的觀主?”
“我一直就在菩提樹下?”劉翊凡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仔細盯著那道士看了一會兒,發現對方神情不似作假,不由道,“那我呆了有多長時間?”
“這……倒是未曾留意……”著道士稽了一禮,以示歉意,又道,“但現在申時已到,哥若沒其他,還請離去,我們要開始修課了。”
“那……”劉翊凡猶豫著斟酌了一番,看得那道士肅冷的模樣,也就不再堅持,道了句“多有打擾”,又回了一禮,收好了書信,轉身離去。
出了宏橋觀,劉翊凡沿著山路行走,到得一處涼亭,便走了進去,找了一處圍欄坐下,然後拿出了書信,看了起來。
書信上的字跡工整漂亮,但內容不多,隻有寥寥十數字而已。
書信有雲,“道可道,非常道,待道可名之時,再與答疑解惑。”
看得書信上工整得如同打印出來字體,劉翊凡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道可道,非常道”出自《老子》,為起篇首語,其含義為後世諸多闡解,各其辭。
但劉翊凡看到這一句,卻沒有去理解字麵上的含義,而是回想起了剛才自己麵見王道長那亦真亦假的畫麵。
在那廂房裏,麵對王道長的問話,可不就是道可道,非常道嚒?
結合著當時的感受,又順著後麵的內容,劉翊凡有了一種感覺,王道長剛才一定是見過了自己,而讓自己出道字,應該是進行了一次測試。
而自己名不出那個“道”字,也就等同於測試沒有通過。
測試沒有通過,王道長自然也就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
想得這些,劉翊凡也就梳理出來了一些思路。
首先,王道長應該是知道自己前來的目的,而且王道長對於自己的疑惑也並不避諱,隻是王道長認為,現在還不是告訴自己答案的時候。
其次,通過剛才那如同幻境般的會麵,劉翊凡有一種直覺,自己的重生,跟手上的菩提串以及贈予自己菩提串的王道長,有著密切的關係。
最後,劉翊凡再度確認,除了隨父親祈福和這次,自己一定還在什麼時間見過這位王道長,而那一次沒了印象的會麵,一定跟自己心中的疑惑,有著莫大的關聯。
再次的看了一遍書信,劉翊凡便皺著眉頭收了起來,又看了看遠處隱藏在茂密樹林中的宏橋觀,聽得觀裏傳來的一陣陣修課鍾鳴,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就朝著山下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