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廳堂，搖晃的燭火，將觀父的背影拉的斜長，也更顯落魄了。
他很自責，如果不是自己固執的堅持，如果不是為了心底那始終無法放下的事與人，大哥又怎會在今日為了他，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觀氏而選擇犧牲呢？
這樣的代價，不應當由他來做啊。
直到觀奕劍的到來，開口，喚醒了不斷自責的觀父。
他抬起頭來，望向了觀奕劍，那棱角分明的麵孔，那堅韌不拔的目光，明明是慘敗，明明是剛剛從鬼門關走過卻沒有絲毫的倦怠，反倒更加的剛強了。
這讓他想到了當年的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是啊，他長大了，已經不再是自己眼中那個應當一無所知的孩子了。
有些事情，該讓他知道，也該讓他去麵對了。
觀父苦澀一笑後點了點頭，深歎了口氣站起身來道：“隨我來吧。”
他轉過身去，挪動身前擺放著觀氏一直以來供奉著的一柄劍，一道秘門也因此出現了。
像觀氏這樣的數百年家族，擁有秘門暗道並非什麼奇怪的事情。
隻是當觀奕劍跟隨著父親穿過了那道很漫長，也很黑暗的甬道之後，驚訝驟然襲來。
當再一次見到黯淡的月光時，他竟然會覺得刺眼。
因為印入眼簾的還是觸目驚心的鮮血，骸骨，屍體！
他不知道自己身處在何處，還是觀氏內嗎？
這是一座破敗的園子，並非很大，殘垣斷壁，一顆禿落的古樹仍舊挺拔著，但粗壯的枝幹上卻滿是劍痕刀傷。
遍地的鮮血，滲入泥土，像是保守了數年的風霜。
積蓄的血腥之氣，怨氣也是根本無法散去。
佇足此處觀奕劍便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裏當初發生過什麼。
一場大戰，一場慘絕人寰的血戰，死傷無數，幾乎是被屠殺殆盡！
觀奕劍當即便想到了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怕就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元央的這些大人物們口中經常所說的那個地方吧。
“父親，這裏……是冥園嗎？”觀奕劍深吸了口氣問道。
觀父點了點頭。
這裏，有太多太多他不願意去麵對的回憶。
如果不是走到了這一步，如果他根本沒有辦法再像以往那般去庇佑觀奕劍了，怕是怎麼也不會將他帶來此地吧。
“這裏，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觀奕劍盡可能平複自己已經呼之欲出的好奇與驚訝道。
“從頭說起吧。”觀父雙手負背，仰望天空中那顆有些暗淡的彎月與群星，徐徐說道。
“嗯。”觀奕劍點了點頭，靜靜聆聽。
“往神界，在那裏。”觀父首先是指向了那黑暗無垠的星空道。
“在往神界之上，還有真正的神界，可每一步的跨越都難如登天，生在塵間的人，注定是屬於塵間的，感悟的是塵間的元氣，修煉的是塵間的功法，爭奪的是塵間的勢力。”
“修道修道，窮極一生所追尋的又是什麼呢？變強？受萬人敬仰？還是探索那未知的無盡的遠方？”
“都不是，而是永生，隻有永生不滅方可有無盡的未來，可塵間的壽命太短了，短暫的隻有百年，短暫到眨眼即逝，像風雲會的會長，像皇甫一族的老皇帝，像伏家名聞八荒的戰神，還有我伏家的曆代強者，終有被黃土掩埋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