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啥，這不是跟你商量嗎？跟上身兒了似的。”老羅頭息事寧人；“不走就不走，明天就跟我下地，學點農活。”
“不行，學農活，象你那麼沒出息。明天我帶她去供銷社……”老太太還自顧自地說著，老頭子已經坐了起來，瞪著眼睛：“我沒出息，我為誰？說話憑良心，別得便宜還賣乖！”
“吃嗆藥了你，不讓大丫頭進城錯了？”老太太轉移了話，明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沒跟你說這！我是問……”老頭子怒氣衝衝地還想說，門被推開了。
“爸、媽，你們別吵了。我想去城裏，我願意去做工。”這是今天矛盾的焦點——大丫頭羅蕊。
“啥？！”當娘的眼睛瞪了起來：“你願意，你懂啥？”
“媽，你也知道城裏有很多機會的，到了那，怎地還吃不上口飯？再學點本事，為啥不去？”羅蕊忽閃著大眼睛說。
“我不管什麼機會不機會的，我不讓你去！”老太太還真的製上了口氣。
“媽，到城裏，有可能我還有機會念書哇！”說著羅蕊的眼睛有些紅了。
黑暗中，老兩口看不見羅蕊的表情，但能感到她的悲傷。不能讀書是羅蕊不能忘懷的，又何嚐不是這老兩口的一個心病。
許久，老太太歎了口氣：“你們爺倆都想通了，我還攔啥。”頓了頓，又說：“不過明天還要好好參詳一下才行，都睡了吧。”說完自顧自地躺下了。
羅蕊輕輕帶上門走回自己房間，老羅頭也躺了下來……
天明了，老羅頭一家已經早就養成了早起的習慣，這天也不例外。但看著久久沒有冒出炊煙的小茅屋，這天也有些奇怪了。
屋子裏，老羅頭坐在床邊悶頭抽著煙袋鍋，老太太半倚在床上抹著眼睛。屋子外，三個兒女默然地靜立，仿佛已經知道了屋子裏的風雨欲來。
半晌，老羅頭悶聲悶氣地開了口：“哭個啥，不是還沒走呢麼？再說，這是閨女自己要去的，我又沒...”“要不是你起的由頭，閨女會想走？這是作孽呀，好好的一個閨女送到城裏，能回來才怪呢！我命苦哇！”
又是沉默，半晌，木門“嘎吱”一響，老羅頭低著頭躲了出來。這也是這老兩口吵架的最終結果——沒有結果。
看到爹走出來了，羅蕊小心地問：“爸，媽還會讓我去吧？”老羅頭苦笑了一下：“閨女，問你媽去吧，唉！”說完就自顧自地走出院子去了。
羅蕊遲疑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眼睛剛剛適應了屋子裏這份黑暗，就開了口：“媽！”老太太抬了抬眼，見是老大，又摸開了眼淚：“閨女呀，是媽對不起你呀。你爹媽沒有出息，讓你為難，這是作孽呀...”
羅蕊忙坐到了炕邊：“媽，我想出去轉轉、看看，這不怨你們。我也快18了，在家呆了大半年了，也幹不了什麼。看著你們累的樣兒也幫不上手，我不能總這麼沒用啊。讓我出去吧，學點東西，沒準兒還能攢點錢在讀書去呢。”
“孩子，沒有讓你念完書，你苦哇。媽不攔著你，可就是心裏難受。”
就在老太太的啜泣聲中，羅蕊的離家外出打工的事情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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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