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散亂著,冒著從兩側山坡傾瀉下來的彈雨,士兵們已經在抵抗了,蔣少川朝前後方向和整個戰場迅速觀察了一遍,他心裏明白,這是徹底地鑽進了對手布下的“口袋”。不必多說,此時那口袋嘴兒已是紮得牢牢的了。
作戰參謀人員都不在身邊,手頭也沒有地圖,甚至目前部隊處在什麼位置也不知道。當然,這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和他的部隊正陷在對手的包圍圈中,兩山夾一溝的山穀裏;此乃兵家大忌,看起來凶多吉少……
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國民黨精銳部隊,危急時刻幾個將校級軍官冒死衝進了蔣少川的臨時指揮所。
“師座!”一位佩戴少將軍銜的軍官,手提一支槍口冒著白煙的衝鋒槍,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問:“師座無恙?”
“還好,外麵怎麼樣?”
“報告師座,部隊正在抵抗……”一位上校急促地報告。
“命令部隊死守!”中將習慣地用戴著白手套的食指指著天。接著具體布置說:“命令部隊把共軍頂回去!堅決向兩側頂,決不能讓共軍把我們壓在穀底……更不能讓他們衝下來!搶占兩側山坡陣地,不惜一切代價,搶占兩側山坡陣地,固守。快去!”
“是。”上校帶著另兩名軍官又衝了回去。
戰鬥在激烈地進行著,槍聲、炮聲,手榴彈的爆炸聲象開了鍋似的,翻過來又捲過去地轟響著,大地在顫抖,空氣在燃燒……
中將揮舞著手中的勃朗寧手槍,像要和誰拚命的樣子,圓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目觀察著戰場上的廝殺,漸漸地臨時指揮所上空的爆炸聲已見稀疏,雙方的戰鬥對峙在兩側陡峭的山坡上。
這支殘部雖然處在不利的戰鬥位置,可是他們憑借著山地複雜的地形,石棱、樹叢、荊棘作掩護,死死抗住打擊,傷亡顯然不似戰鬥剛剛打響那會兒了。他們已在下方站穩了腳跟兒,並有組織地開始反擊,一棵樹、一棵樹,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地爭奪著生存權,強勁地頂著伏擊部隊的衝擊。
雙方形成了對峙的局麵後,敵人也組織起了幾門迫擊炮,開始用炮火向伏擊部隊轟擊了……
中將集中了他身邊的幾位副將和參謀人員。“必須突圍!”中將嘟囔著,“幾位有什麼高見?”中將急促地問。
人們麵麵相覷,沒人吭聲。時間刻不容緩,中將的目光咄咄逼人地掃過每一個人的臉膛,刀似的逼問著!
“師長高見!”佩戴少將軍銜的參謀長惶恐地說:“等天黑組織突圍吧!”
“不!”中將斬釘截鐵地一揮手,“立刻突圍,殺開一條血路突出去!”中將掃視著幾張驚恐萬狀的麵孔,訓斥地說,“怕什麼?不成功則成仁,生死在此一舉。”頓了頓,中將一改訓斥的口吻:“我們有同共軍拚殺多年的經驗,共軍那點兒本事,鄙人早就有所領教,也不過如此而已,胃口倒是不小,想吃掉我?怕是沒有那麼容易!試問他敢與我擺開陣勢一刀一槍地殺一場嗎?哼,偷偷摸摸的算什麼好漢!來日方長,日後還曉不得誰吃掉誰呢!”
中將這頓倒驢不倒架子的大話還真像一針強心劑,讓將校們頓時來了精神,似乎這會兒已經突出了重圍,臉上微微露出了些許笑容。
“是。師座教訓得極是。我等追隨師座左右必鵬程萬裏前途無可限量。”中將身邊的幾位軍官一陣七嘴八舌的奉承。殊不知這些將校們都不是白吃幹飯的,對此時此刻的危險處境是非常清楚的,無需諱言——絕境。全軍必葬身於此地而無疑。在此生死緊要關頭他們對蔣少川還有心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著意地、及時地大加奉承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都是跟隨蔣少川多年的部下,對蔣少川有足夠的了解,尤其是最近的一段時間,他們發現蔣少川的神情、舉動頗為反常。眼下陷入共軍重圍的結局,蔣少川不可能沒有清醒的認識,在此絕境之際蔣少川必有打算,眾人口中雖然未曾明說,心中都是有數的。因此眾人心照不宣地著意吹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