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心夢(1 / 2)

近一段時間,大腦神經這根弦繃得緊緊的,令我感覺頭昏腦脹。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即使勉強入睡,常常噩夢困擾身邊。心中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壓抑感,令我窒息、難受,精神幾乎崩潰。總想提筆寫寫這種複雜的心緒,但又感覺力不從心。忽然有一夜,‘曇花夢’三字不期而至,久久叩擊心扉,猛然抓住這瞬間即逝的感覺,以此為題,講講心中的故事......

我生在一個小山村。三麵環山,山上鬆林蓊綠,蒼翠欲滴。西臨滔滔不絕的溪水河畔,在這山山水水環繞的土地上,人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用自己的辛勤汗水滋潤著這一方沃土。在這群山中,有一座名曰鳳凰山。關於名稱的由來,爺爺還給我講過一個生動而美麗的故事:相傳,很久很久以前,一個炎炎的夏日,全村老少都在大街上乘涼,他們有說有笑,談笑間偶然有一位老伯伯無意抬頭向天上一看,恰巧一群鳳凰從空中飛過,這位老伯伯以為是自己年紀大了,花了眼,用手揉了揉眼睛,細細地看了看,果然是一群鳳凰。頓時,村中男女老少像炸開了鍋,放下板凳,搖著蒲扇,都一塊追趕鳳凰。鳳凰,天上飛,人們,地上跑。村人遠遠地看見這群鳳凰落到了村口東頭的山上,年輕人顧不得喘口氣,就到山林中去找,但怎麼也找不到。有時還會聽到它們的叫聲,尋來尋去卻總是尋不見鳳凰的影子。人們不敢相信,鳳凰就會這樣匆匆離去,卻深信它們一直留在山中。為了紀念這件事,人們把這座無名山起名曰鳳凰山。祖祖輩輩都以生活在這樣神奇的土地上而驕傲和自豪。

在我五歲時,爺爺去世了。以後再也聽不到爺爺給我講故事了。爺爺活著的時候,有事沒事我總愛纏在他的身邊,讓他給我講故事:女媧補天、誇父追日、龜兔賽跑……,爺爺心中總有講不完的新鮮事。每當看到我們祖孫兩代樂嗬嗬的在一起,全家人心裏就像樂開了花。融融的愛意洋溢在空中,‘風裏裹著香,雪裏裹著蜜’。生活的貧困早已拋擲九霄雲外,留下的和蕩漾在每個人臉上的隻是幸福的笑容和甜蜜。

我生活在一個貧困而幸福的家庭:父親樸實憨厚、母親勤勞善良、哥哥性格直爽、我活潑可愛。清貧的家庭中,由於哥哥和我的出現,也給平凡而瑣碎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八十多歲高齡的爺爺整天樂不攏嘴:“走,我的好孫子,爺爺領你曬太陽……”爺爺拿著板凳,拄著拐杖,兩人一前一後,一老一少,前麵的蹦蹦跳跳,後麵的步履蹣跚,我跑在前麵,時常聽到後麵傳來這樣的聲音:“小孫子,慢點,當心……”,而調皮的我轉過身,衝爺爺做一個鬼臉,一溜煙跑得更快了。爺爺在後踉踉蹌蹌,喘著粗氣,臉上卻洋溢著滿足的笑容。奶奶六十多歲,整日眼睛眯成一條縫,絮絮叨叨:“來,乖孫子,奶奶抱。”父親母親則渾身有使不完的勁,起早貪黑,忙裏忙外。清貧的家庭卻整天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幼年的歡樂時光就在爺爺奶奶百倍嗬護的懷抱中安然度過。

父親是村裏的一名會計,多多少少認識幾個字。按當時,在村裏也是有文化的人。爺爺四十八歲的時候喜得貴子,添了父親。父親兄妹六人,上有一個姐姐,下有四個弟弟。父親在家為長子,上過幾年小學,學習成績一直特別優秀。由於當時實行生產合作社,按照家中的勞動力掙工分,爺爺年邁,姑姑一個女兒身,叔叔都還小,無可奈何,爺爺硬是把當時考上重點中學的父親拉下學堂。就這樣,父親有可能實現的夢想帶著許許多多的遺憾化為泡影。回到家鄉,成為一名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農民。時至今日,每每談及此事,聽到的隻是父親哀哀的歎息。從父親的歎息聲中,我聽到了一種遺憾,一種無奈,一種有能力有報複,而由種種外在原因不能實現,所帶來的一種人生永遠抹也抹不去,擦也擦不掉的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陰影,而且越來越濃,越來越痛。每當回想至此,流淌在我內心深處的總是一種隱隱約約不可言喻的一種傷痛。父親經常給我講他小時候的故事:日本鬼子怎樣進村橫行霸道,燒殺搶掠;五幾年吃糠咽菜,饑食不飽的困苦日子;白天下地勞動,夜晚手提煤油燈進夜校的學習生活......今天講來,仿佛是聽編造的故事,但每次父親總是伴著淚水給我講完。與父親相伴的歲月中,給我印象最為深刻的還是父親常常撫摸著我的頭,自言自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