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盡的深淵下是有黃泉的,可我卻幻想不出那是怎樣深遠的泉水
=====++潸絕Jue.++=====
手術室的燈光好刺眼。
修長卷曲的眼睫無力的下垂又無力的掀起,在那一閉一合之間,燈光似乎也是夢幻泡影,眼前卻是許許多多暗紫與暗藍的抑或橙色的似泡沫般的光暈。
麻醉藥效已經開始了。那雙無比清澈的眼睛終於闔上。潛意識中,她依舊想要將手放在左胸口處,那裏有燼的溫度、燼的心,可她沒有,兩年來第一次沒有。因為……要動手術了,她人生中的第二次手術。
Kane握著手術刀的手不由得一滯,他看到了她眼角的淚光,璀璨、而妖冶。
“真希望不要醒來。”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說。
這是兩年來第一個沒有噩夢的睡眠——
『“燼,我想你。”我撫摸著他的臉,卻感受不到他的溫度,我知道這是夢,可他卻又是這麼的真真切切,難道,這是恍惚中的錯覺?
“燼,我得了乳腺癌,可以治愈,但我還是選擇了做切胸手術,這輩子,我隻想做你的女人,既然你離開了我,那,我寧可不做女人!”我把頭埋在他的懷裏輕聲說道。他的胸膛一如兩年前那樣有安全感,隻是,沒有心跳。
死死地摟住他的腰,我知道,夢是紊亂的,或許莫名其妙的,手裏抱著的這個人就會換成另一張麵孔。日日夜夜,反反複複,每每我抱住他的那一刹那,他便不是燼,變成了陌生。我們的幸福從來都是這麼的短暫,不管生與死,醒與睡。
我抬起頭看看他,心中突然有點受寵若驚,因為,這一次,燼還是我的燼,沒有變成其他人。我看到他薄薄的嘴唇動了動,卻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
“噓!”我用食指輕輕按住他的唇,“吻我。”
過去的我就像個小孩子,成天黏在他的身邊,他去哪兒我都會跟著。有時候,他開會的時候,我也會摟著他的脖子輕輕吻著他,我不必去在意別人的眼光,因為我知道,沒有人敢對他說不,除了,我。每一次接吻都是我主動,從第一次,到每一次,再到……最後一次。
他走的時候,我哭了,雖然我答應過他不會哭,會好好的活下去。我俯身吻住他的唇,如往常一樣,隻是不會再有他溫暖的氣息拂著我的側臉,反而口中多了腥鹹、令人作嘔的味道。
我知道,那是血;我知道,他死了。可是,我卻分明感受到他在回應著我,我感受到他的唇,他的舌在輕微的顫動。他的舌尖漸漸地僵硬,冰涼。可我不想離開,我想就這樣抱著他,吻著他,永遠、永遠。
當時的火光衝天,槍聲四起,鮮血在他的白色毛衣上綻放出一朵朵頹敗、萎靡而又淒美的花,那是我親手織的毛衣。我問肖默,他怎麼會死呢,他是龍崎江燼啊,他怎麼能死呢?他不是答應我會平安回家的嗎?肖默隻是說,夫人,咱們走吧,過了今天,我們再來帶堂主回家。
後來,肖默硬是要帶我走,我在最後一刻依舊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吻著他,抱著他。我並不奢望時間能夠倒流,我隻祈求時間能在這一刻永恒,一直吻著彼此,直到羽化成石,以這樣一個最聖潔、最唯美、最虔誠的姿勢。
可我還是走了,不得不走,這個充滿硝煙的戰場已經血流成河,火光也無法掩蓋心寒。嗆鼻的濃煙幾近讓人窒息。
在此之前,我不顧肖默的阻攔偷偷跑來找他時,我想過了無數種後果,但是,我真的真的沒想到他會死,為了我死,真的真的,我沒有想到。他的屍體是兩天後帶回南山的。我好後悔,好後悔,為什麼我沒有聽他的話?如果我乖乖待在南山等他回來……沒有如果……他已經死了……
而兩年後的今天,現在,夢中,我又可以這樣抱著他了,這感覺,真好。隻是,我的心,卻因為他沒有溫度的目光而變得彷徨,我好怕好怕,他的目光竟是那麼的陌生。或許,在夢中,他已經忘了我,已經不再愛我了。
出乎意料的,他低頭吻住了我,怎麼會?他還記得我還愛我,在夢中。遺失了兩年的感覺,心中竟是那麼的感動。
這一刻,我祈禱在這真實而又縹緲,深刻而又模糊的夢境中幸福的死去
燼,你是我的天,我的神,我的生生世世,情深緣淺,奈何相逢,若是死去能與你廝守,我願意永遠沉睡在這夢中,不再醒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恍若交替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我看到了燼眼中的那一抹留戀的決絕,他抱著我的手臂漸漸鬆開……不!他正在離開我,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