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凝動了動身子,除了略微有些困乏,並沒有別的不適感,於是搖搖頭,問道:“這是哪兒?”
“附近一個廢棄的氈帳。那場餘震裏你和洛維殿下均受波及昏迷不醒,我便找了地方讓你們靜養。”潘少然回話。
音凝想了想,問道:“我睡了多久?”
“兩天。”
音凝聽完看著洛維,她腕上的瑪瑙血鐲已經不再嗜血,而是輕輕的懸掛在纖纖白腕上,如血絲一樣的紋理仍是十分逼真而好看。洛維也是一臉擔憂的看著音凝,她知道這個小丫頭在流年心中的分量,若是有個什麼不測,流年一定會怪她的。然而,自己憂心忡忡的看著她,後者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盯著自己的血鐲看。洛維便有些茫然,若是音凝對這個血鐲有想法,初見自己的時候怎麼沒有在意?
還不等她想明白,音凝便開口說道:“洛維,你可認得紫箬?”
洛維猛地怔住,震驚的眼神看著音凝,問道:“你怎麼知道她?”
音凝一笑,傾城無雙的容顏在日光中美得不可一世,讓洛維有種近乎思念的熟悉感。
音凝輕聲說道:“因為紫箬是我娘親。”
洛維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音凝便又笑道:“既然有人故意逼你我重進這靈凝界,我們便不能拂了她的意,自然是要盡全力給她演一場好戲才是。”彎起的眼睛像月牙一般,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的抖動似是薄翼輕振,然而,那雙深如古潭的緋紫色眸子卻盡然都是與其調侃話語不相符的冷意。
洛維試探的問著:“你都聽說了什麼?”
音凝笑看她,不答反問:“洛維,屬於你的東西,可曾想過要拿回來?”
洛維愣了愣,倏然笑了起來,再說話的時候已經換了稱呼:“音凝,你和你娘親,果然很像。”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而後微微點頭,達成共識。
潘少然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的,茫然地問道:“城主,殿下,你們在說什麼?”
音凝轉過頭來笑意盈盈的看著他說道:“潘侯不必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不過,若是需要潘侯相助,還望你能伸出援手。”
潘少然眼中閃過一絲惶恐,連忙俯身道:“城主言重了,這是少然份內的事情,自然會全力以赴。”
音凝點點頭起身,往外走去,洛維緊隨其後,邊走邊問:“音凝,你是不是已經有了打算?”
音凝神秘一笑,說道:“這件事要想做成,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
洛維想了想,突然一副恍悟的表情說道:“洛琴?!”
潘少然剛一跟上來就聽到‘洛琴’兩個字,不由得一愣,看著洛維,以眼神表示自己很想參與到兩個人的對話之中,可洛維卻並沒有多加解釋。
音凝點點頭道:“不錯,正是洛琴。聽說她從很早開始就不關心洛王的位置,也不管兄弟姐妹們為那個位置爭得你死我活,而是全然的置身事外,以詩琴為友,不問世事。這些傳言是否屬實?”
洛維回答:“不錯,二姐確實是個瀟灑的人,雖然天分很高,卻無心洛王之位,洛凜拿她也沒有辦法,隻好隨著她的性子。不然當年哪有洛祺洛甄什麼事。”
“那就好,”音凝麵上露出一副讚許的表情,“置身事外並不是怯於去爭,而是不屑去爭。但我覺得,洛琴明哲保身一定還有別的原因。隻要我們把她拉到我們的陣營裏來,這一仗,定然會贏得漂亮。”
洛維卻遙遙頭說:“二姐自小便清冷不易接近,更別說現在了。她既然能置身事外不聞不問的數百年,又怎麼會輕易地被說動。”
“是人就會有弱點,”音凝邊走邊說,然後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接著道,“就算是神,也會有突破口。”
潘少然至始至終跟在後麵一言不發,麵無表情,琥珀色的眼睛深不見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他也確實插不上話,洛維和音凝都沒有跟他詳細解釋的意思,他隻能跟在後麵似懂非懂的聽著。
雖然又是近百年沒有沒有踏足過靈凝界,但是洛維的仍能一眼尋出正確的方向。說話間便看到了不遠處零零散散的氈帳。然而走近一看,音凝卻不禁吃了一驚。眼前荒涼一片,原先的嫋嫋炊煙不知所蹤,路邊的小商攤販也消失無影。行人們一個個都是麵黃肌瘦,行動遲緩,對音凝三個明顯是異族的外來人毫無所感,眼神木然的自走自路。從前那個繁華的城池消失得一幹二淨,音凝看著眼下的情況,完全無法想象那場大戰之後,靈凝界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淪落到現在這副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