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凝笑容更濃,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下去:“是啊,我不是應該在側門那裏被紫薇教的教眾攔了下來麼?我不是應該在暗門那裏被你們設下的陷阱縛住了麼?我怎麼會在這裏呢?哎呀,我也十分好奇啊。”
時欞穩住精神,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音凝。她不再像以前那個無知的少女一樣,一見到自己就隻有憤怒和仇恨,一見到仇人就喊打喊殺不管不顧的隻知道往前衝。而已經變成了一個能將情緒深深收斂的人,變得強大睿智,變得更像紫箬,甚至...時欞看著音凝嘴角冷酷的笑意,甚至有些像那位【大人】!
“你設計我?”時欞的表情說明她已經猜到了大概。
音凝笑了,笑的殿外的紫薇花都失了顏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好麼?”
“就算你站在這裏,又能改變什麼?我三城的守城精兵已經到了玉衡山下,就算你有風引又能怎樣?寡不敵眾,區區百人如何和我數萬大軍抗衡?看著吧,不時濁人和地澤就能將你藏在山腳的那支兵隊搗毀。”時欞已經恢複了過來,麵無表情的看著音凝。
“哦?是麼?韓季同是這麼跟你說的麼?說我的那支軍隊隻是藏在那裏?還說是風引大哥親自在指揮?”音凝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嘲諷的笑。
“難道你?”時欞突然湧出一陣不祥的預感,莫非音凝早就知道了韓季同的秘密?
“心懷鬼胎的人就算再怎麼仔細,也總會露出馬腳。”音凝冷聲說道,“我最討厭的就是陰謀陷害,爾虞我詐。但是,倘若你們一直如此相逼,我也並不覺得我設計用謀,暗裏害人會比你們遜色!”
時欞看著麵色陰戾的音凝,完全怔住。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和音凝對峙的時候,玉衡山腳,濁人和地澤分別帶著三萬大軍前後夾擊,想要一舉殲滅風引的軍隊。雖然對方隻有寥寥數百人,但畢竟是上神的兵馬,濁人不敢大意,挑出了守城軍裏的精英,按照韓季同給出的位置攻了過來。
然而,直到兩人的軍隊彙合,也沒有見到風引兵隊的影子。
“濁人,是不是韓季同耍詐?”地澤勒住馬,麵色不善的問道。
濁人搖搖頭,警惕的四下看了看,道:“他沒有那個膽子,怕是百裏音凝一開始給他的消息就是假的。”
“那個小丫頭?有如此心思?!”地澤明顯不相信。
濁人並未答話,心裏的危機感已經達到了臨界點,稍微有些風吹草動,便能讓他驚出一身冷汗來。已是深冬,玉衡山腳卻未見枯黃蕭涼,一路駛來,青鬆環繞,兩側山崖上隱約可見數枝紅梅點綴。然而,越是如此的安恬靜謐,越是讓人心慌難耐。
分明是藏在了這裏,為何一個人影也不見?!
濁人靜待了一陣,周圍一點人氣也沒有,於是他越等越是沉不住氣,馬鞭一揚衝了出去,跑在最前麵,邊跑邊喊:“跟我衝!他們定然就在這山裏!”
地澤稍一遲疑,也跟了上去。
六萬大軍在一黑一紅兩個身影的帶領之下浩浩蕩蕩的往山頂趕去。越往上,雪越重,層層積雪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使得眾人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看不清楚眼前的路,隻能憑借印象中的方向往前。卻越走越是崎嶇,所有人都必須小心翼翼的拉著韁繩,步步為營。直到兩側的高樹遮擋了陽光,濁人才得以看清眼下的境況。
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將這六萬大軍帶至了玉衡山唯一的凹陷處。剛剛走過的路不是朝上,而是往下,圈圈盤環著如同圓盤一樣倒扣在眾人頭頂。峭壁陡立,山石如削,壁麵裂痕縱橫,頗有一種搖搖欲墜的錯覺。山路陡峭,隻容得下三匹馬並行,前方與玉衡主城相望,後退明顯已無可能,隻能在這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之中小心翼翼的前行。
看到這種情景,濁人的心髒已經開始突突的跳個不停,卻必須作出一副沉穩淡定的樣子。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身側的司空地澤,卻見他的臉上也隱約出現了忐忑不安的神情。心念急轉直下,他突然想到,是不是他一開始就低估了百裏音凝的能力,把她看得太過簡單,才會對韓季同傳回來的消息這麼深信不疑?就像現在,不明不白的就走到了這深溝之中,若是此刻風引發難,別說是數百精兵,哪怕對方隻有數十人,自己也要損失慘重。畢竟這天塹一般的鴻溝之中,進退攻守都是兩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