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凝驅狐飛過玉衡山頂之時,恰巧趕上旭日初升。薄薄得一層金輝落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神聖。
完成了音凝交代的點燃主城城民鬥誌的吩咐以後,軒天讓司寇律幾人先回,自己卻不知不覺上到了玉衡山山頂。他此刻正站在初見音凝的那棵樹幹上,遙遙望著初陽出神。此時,視線裏突然湧進了一片純白,仔細一看,白色正中那一抹紫色若隱若現,卻是直直的向著自己方向而來。
“音凝?”近了以後才看清,那正是斜坐在雪吟背上笑意盈盈的百裏音凝。
音凝翻身落地,一陣寒氣襲來,她緊了緊身上的貂裘,輕輕走到軒天身邊,問道:“這麼冷,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軒天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想說道:“被宸洄吵得頭疼,過來散散心。”
音凝一笑,知道他說的是借口,便不再多說,隻是靜靜站在軒天身邊,陪他看著日升。
“事情都做好了。”良久,軒天出聲說道。
音凝卻一臉淡然的笑,不驕不餒的回他:“我知道,你們一定能做好。”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音凝開口:“軒天哥哥,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這裏吧。當時我重傷不治,險些喪命,是嗎?”
軒天點點頭,想起了那一道長長的刺目的鞭傷,回道:“嗯,是傷的很重。”
“傷我的是皇甫時欞。”音凝淡淡說道,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再提起時欞來,她自己竟也沒有了之前那洶湧的恨意和憤怒,“她五歲來到我玉衡城,我娘視她如己出,我也一直把她當成親姐姐。所以事發以後我一直都我很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我們兵戎相見。隻是為了權利麼?為了奪得玉衡城,他們父女不惜以天權城數以萬計百姓的性命為籌碼,設計先是害死我父親,又害了我母親,更逼得我走投無路。那一鞭雖然已經痊愈的連疤痕都找不到,卻一直潰爛在我的心裏,從未愈合過。我每次想起來自己是被最親近的人害的落到如此境地,就恨不得將皇甫時欞抽筋剝皮,以慰我爹爹,和玉衡城無辜的百姓的在天之靈。”
軒天轉頭去看音凝,卻隻看到了一臉平靜,仿佛在說一件不關己的事情。
“可是不久前我才明白過來,僅僅是一個皇甫時欞,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野心,這麼強的能力。這一切,定然是她背後的那個人在謀劃指示,而她也不過是旁人手中的一顆棋子,不然又怎麼會三番五次出來提醒我危險將至。”音凝繼續說道。
“你不恨她?”軒天看著如此平靜的音凝,一時間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恨,怎麼能不恨。”音凝微微眯起眼睛,臉上笑意盡失,“但我更恨那個躲在暗處下棋的人。她手不沾血,卻作壁上觀,看我們鬥得你死我活。若這樣的人也能稱之為神,我便要立誓弑神!”
軒天看著音凝滿臉的寒霜,自然知道她心中強壓的冰冷恨意。心中鈍痛,伸手想要去暖熱她的眼睛,然而還未碰到她的臉,便突然聽到一陣金屬碰撞的悾悾聲響。
兩人同時轉身,密林裏傳來的打鬥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兩人對視了一眼,便齊齊衝了過去。
遠遠看到一群紫薇教的教眾團團圍著六七個粉衣女子,正要發動幻境。
“住手!”軒天一聲厲喝,瞬間幻出長戟召出徽淩衝了過去。軒天畢竟已是一階幻術師,再加上突然出現打的紫薇教眾措手不及來不及招架,強光過後,便是陣陣四散的餘靈碎芒。七名女子收起手中長劍,站成一排向軒天道謝。
而音凝卻注意到她們臉上並沒有多麼炙熱真誠的謝意,隻是淡淡的,仿佛軒天出手相助與否都不重要。
音凝微微皺了皺眉,往她們身後看去,剛剛她們圍成一圈,明顯是在守護更為重要的人。果不其然,七人身後站了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從身高來看大概十歲左右,然而臉卻被身前的侍女擋住,音凝隻能看到她不停的轉著自己手腕上的瑪瑙鐲。
音凝留意了一眼,那隻鐲子色澤純正,通透晶瑩,鐲身有絲絲紅色細紋,竟比軒天那塊沁血碧玦都要細膩入微,宛若流動的血液一般,讓鐲子看起來並非死物,而是孕育的生命。音凝微怔,當下便肯定這小姑娘來頭不小。
片刻,整理好鐲子以後,小姑娘撥開身前的侍女,走了出來。雖然自己收拾掉那些渣滓是輕而易舉,但既然有人出手相助,自然還是要感謝的。然而,她剛一看清出軒天的臉,便突然像被人點著了一樣炸毛起來,怒目圓睜的指著軒天厲聲說道:“原來是你!說,你跟著本殿下究竟是何居心?!”